藤村背对着教室咳嗽了一下,便是让大家安静。但除了不安分的水野,其实
整个教室都有点哄闹。
水野再次无视了藤村的警告,继续对我说:「如果你这么做了,一会我请你
喝咖啡,你想要什么都行。」
「可以。」
「我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吗,张君?」水野忽然问。她说的声音并不小,
我感到我后座的几个人听见了,并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看不到这些目光,但
能感到它们聚焦在我后背时带来的那种焦灼感。我并不习惯被这样的目光盯着。
我注视着水野的鹅蛋一样的脸,揣测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出于真心的。
「没有。」我说。
「那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水野说。
藤村转过身,第三次发出不满的警告。水野这才离开我的身边,走向她五颜
六色的朋友。整个教室开始安静下来。
等到下课了,我站起来整理自己的文具,看到水野正在和她五颜六色的朋友
们做同样的事情。按照约定好的,我走向水野,邀请她一起喝咖啡。水野很高兴,
这表示我的演技还算过关。她和她五颜六色的朋友一个个亲密地拥抱道别。我礼
节性地朝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们鞠躬。水野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挽起我的手,
就像彼此熟悉的情侣一样,一起走出了教室。我们在罗姆坡的小摊上买了两杯拿
铁,水野要了双倍的浓缩咖啡。我们一起逛入了武藏野公园,找到一处有池塘的
地方,坐在了岸边的长椅上,看着稀少的人群和闲适的绿头野鸭。
「你看这张椅子上的纪念牌。」水野说,「' 记念我一生的挚爱和永远的朋
友,太田佳人。太田泽夫留。' 这一定是一个记念死去妻子的悲伤的丈夫。」
「这倒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缅怀方式。」
「可不是嘛,」水野说,「但是我死了,我一定不想让人这么想起我。」
「为什么?」
「因为' 蝉声鸣不已,安有死亡时'」
「这是谁的诗?」
「松尾芭蕉……吧?」水野也似乎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太沉重了,就想转移它。我问:「你的那些朋友,刚才
想带你去参加什么团?」
「哦,那个啊!」水野笑,说,「你记得她们中有个个子小小的,黄头发,
背个松松垮垮的大挎包,十个指甲的颜色都不一样的那个女孩子吗?她叫早坂。」
我觉得她的那些朋友,每一个都完全符这个描述。
水野继续说:「她自己组织了一个叫飞天意面研究,专门罗意大利菜的
爱好者一起切菜做饭。可我一直觉得她们是一个邪教组织,你说好笑不好笑。」
「如果她们叫飞天意面神教,就会更像邪教。」
「你可不要小看她们。」水野笑着说,「还真的有很多人去参加他们的团
活动。刚开始都是女生,搞搞厨房设施啦,烤烤披萨,切切熏肉啦,到后来很多
想去泡妞的男生也都加入了。现在她们团发展地很壮大。她们之前跟酒店旅游
系租了一个小厨房,后来人根本塞不下,只好吧一周一次的集体活动分成一周两
次,每次不同的成员参加。周中下午的活动叫' 上议院' ,周末下午的活动叫' 下
议院' ,据说还要在下个学期开始时重新进行长的民选举。你不会是个意大利
面爱好者吧?」
「说不上爱好,」我说,「但是偶尔我会自己做。」
「我是不太相信选举这种东西的啦。」水野说,「比如今天藤井老头子说的
斯波特,言论自由什么的,根本听不进去嘛!」
「是希伯特和新闻自由。」我纠正说,「而且老头子的名字叫藤村,不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