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很富裕的地方,曾经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她开始懂事
,却无法与儿时玩伴一同进入学校就读,而是被母亲关在家里、接受祖母的教育
。
最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要规範她怎么吃、怎么睡、怎么打扮、怎么交
谈?
渐渐地她懂了,那是在她可以分辨黑髮与金髮差异何在的年纪。
再过些时日,她也能理解为何只有自己无法踏入镇上的学校。
只要一条横线和一条直线垂直交错,就是警告自己不得靠近的意思。
虽然知道了许多老实说不太愉快的规则,但是她觉得规则是规则、自己是自
己,生活不必太複杂也过得下去。
可惜她错了。
小女孩被大人们驱赶的理由千万种,换成少女,理由就缩减到只剩一个──
希贾布正是问题所在。
她无法理解,为何人们可以配十字,却不许她戴头巾?
以往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大部分都被深黑色的布遮掩住,但是遮住的并不
是她的身体,而是旁人的眼。
在同一块土地生活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自己打从根本就和大家不一样。
当同龄的孩子开始唸大学、体验多彩多姿的人生,她却像只过街老鼠和同病
相怜的伙伴私下聚会。
她们不想就此放弃自己在这儿生活的权利,可是当她们试着改变现况,却被
旁人当成是小女孩在无理取闹,一笑置之。
她和同伴们持续努力的时候,在很远很远之外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件足以改
变她们现况的事情。
恐怖攻击。
仅仅是信奉着相同信仰、却和她们完全无关的一群人在某个国家杀害了许多
平民,却让她们跟着挨罚了。
一件接着一件。
不认识的人们做了坏事,认识的人们处罚她们,仅剩的权利随着每起案件逐
渐遭到剥夺。
甚至,毫无道理的恶意也开始侵犯她们的现实。
祖母的死或可以命运掩饰,母亲的死就无法视若无睹;家破人亡的姊妹们聚
集了起来,复仇之火就此点燃。
她们捨弃了经典,执起了干戈。
她们是莎希特卡。
她们是真的新娘。
「真至大。」
那个没有名字的女人潜伏于黑暗中,犹如猎人般静候着猎物出没;直到六个
小时后的深夜时分,远方亮起了朝向此处移动的金光,她便启动胸前的倒数计时
器、拿起步枪。
「真至大。」
她低语喃喃着走向铁轨,那张脸了无生气到连恐惧也感受不出来,彷彿世间
再也没有什么能对她的情感掀起波澜。她就这么伫立在铁轨中央,朝逐渐逼近的
列车呈射击姿势。
「真……」
然而,干戈,并非某个人的特权。
「呃……」
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剎时填满背脊,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直接引爆缠绕于
身的炸药。
即使没有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简单易懂的行动準则已融入她的身体。
既然受到攻击,代表远方负责监控炸药的同伴很可能也出事了,暗杀失败了
。如此一来只能走最下策:起码炸个铁路让对方知道她的能耐。
然而袭击者却在她鬆开步枪的同时朝她的脑袋连开六枪,彻底了结她的性命
。
没有名字的女人死前掠过脑海的想法相当纯粹,无关乎种族与信仰,仅仅是
……想要有个名字,一个大家可以不带偏见与歧视呼喊她的名字。
为了那个名字,她可以不要当什么真的新娘,也可以抛弃莎希特卡。
可是当她终于体认到这一点时,却再也无法将自己与烈士分离开来。
她的名字是──
深夜时分,坐镇基辅的南方军总参谋长──卓娅中将夜不得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