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什么。冲凉时我发现洗衣篮里
空空如也,出来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晾着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亲的内衣裤。
但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我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只觉焦躁莫名。吃晚饭时,
我问母亲刚刚去哪儿了。母亲说去奶奶院看看爷爷,又问我怎么了。我没吭声,
把米粥喝得滋滋响。突然,母亲站起来,啪得摔了筷子,低吼道:「严林你有什
么就说出来,你们一家人都什么意思!」我抬起头,只见一汪晶莹的热泪在母亲
眼眸里打转,不由心里一疼,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剧烈的惶恐不安。从小到大我从
未见过母亲当着我的面落泪。但也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说话,继续吃饭。半晌,
母亲才又重新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却俨然一尊雕像。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我有意识地讨好,打扫卫生,洗碗刷锅,
连村头的水塘都不再去,母亲却始终不苟言笑。其中某个下午,我躺在房间的凉
席上,听着窗外焦躁的蝉鸣,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一摞西方文学名著。那是母亲从
学校借来的,马克吐温,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及柯南道尔等等。我随便操起一本,
便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母亲喊吃饭,我都没能从书上
移开眼睛。那本书叫。汤姆和哈克的旅行让我忘乎所以,有
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书也可以如此奇妙。
陆永平许久没有出现,消失了一般。这让我宽慰,却又令我紧张,敌人一旦
潜入密林,危险便无处不在。
天越来越热,晚上开着窗,连过堂风都夹着股暖屁。家里也就父母卧室有空
调,母亲喊我到她房间睡,理所当然我拒绝了——我有些害怕,那些难以启齿的
梦,那些令人羞耻的勃起。每天傍晚奶奶都会在楼顶冲洗一方地,晚上铺上几张
凉席,我们就躺着纳凉。爷爷半身不遂,不敢张风,天擦黑就会被人搀下去。母
亲偶尔也会上来,但不多说话,到了10点多就会回房睡觉。有次母亲刚下去,
奶奶就叹了口气。我问咋了。奶奶也不答话。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奶奶拿
痒痒挠敲敲我:「林林啊,不是奶奶多话,有些事儿你也不懂,但这街坊邻居可
都开始说闲话了。你呀,平常多替你妈看着点,别整天光知道玩。」我哼一声就
翻过了身,只见头顶星光璀璨,像是仙人撒下的痱子粉。
之后的一天半夜,我下来上厕所,见洗澡间亮着灯,不由一阵纳闷。我喊了
几声妈,没人应声。正要推门进去,母亲披头散发地从屋内跑出来,说她正要去
洗澡,落了件东西。记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没戴胸罩,跑动间波涛汹涌。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挠着头进了厕所,心里砰砰乱跳,出来时洗澡间已经
响起了水声。上了楼,奶奶在一旁打着呼噜,我心想这半夜洗什么澡,没开空调
么。
又过了几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走到楼梯口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
音,忙竖起耳朵,周遭却万籁俱静,除了远处隐隐的蛙鸣。拿花露水出来,又仔
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啊,我这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吗。躺在凉席上,我却有些
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身上奇痒难耐,奶奶却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犹豫了半晌,神使鬼差地,我爬起来,偷偷摸了下去。刚挪到楼梯口,整个人便
如遭雷击,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下午。父母房间传出了那种可怕的
声音,模糊,然而确切,不容质疑。
靠近窗户,声音清晰了许多。粗重的男女喘息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极细的低
吟,若有若无的啪啪声却伴着显著的「咕叽咕叽」。不知过了多久,女声说:
「你快点吧」。
「怎么?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