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说。
“是啊。”唐叔说,“反正没什么生意,早点关门,省点电。”
“怎么?生意还是不好?”
“就是那样了吧,勉勉强强地吊着,赚不到钱,也饿不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再找些人去给你撑撑场面?”
“不用了,由得它吧走,咱们到五十六街玩玩去?”唐叔说。
我不禁有些愕然,没想到在这命蹇时乖的时候,唐叔竟然还对声色犬马保有兴趣。
唐叔显然看出了我的迷惑,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扬起了轻蔑而倔犟的眉毛,“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死还活。等着我,我拿件衣服,马上就走。”
我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惆怅。人生究竟是怎么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活力四射,信心满满,折不,后来我们精疲力竭,偃旗息鼓,向命运俯首称臣,再后来,我们渐渐明白,奋斗也罢,臣服也好,都只不过是命运跟我们开的玩笑,他自始至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和唐叔在脱衣舞场里流连了很久,他看上了一个俄罗斯女孩,于是一直等着她落单空闲。我静静地陪着他,听他唠叨那女孩的样貌是如何的美丽,身体是如何的妖娆,身上穿的红裙是如何的性感撩人。我很希望他跟那个女孩能够有一次愉快的接触,那样的话,或许也算是实现了一点点执着的价值,并能从中获得一点点荒唐的,却是救赎般的成就感和慰籍。
凌晨三点,我们驾车离开了舞场。喧嚣转眼间就没入身后呼啸的风声,灯光和黑暗在我们面前形成一种叫人心悸的静默和迷惘。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电影“布拉格之恋”的结局,一场瓢泼大雨,一条泥泞坎坷的小路,一辆满载着希望与惶恐的旧车,连同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生命,统统终结于一种无法终结的哀伤。
唐叔蜷缩在副驾驶座上,默不吭声。他终于是等到了俄罗斯女孩的,我看见他眉花眼笑地去了包间,又眉花眼笑地出来,这似乎证明他曾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只是,当那短暂的快乐离去,虽然仅仅是一秒之远,一步之遥,便这般自然地融入了他荒凉的人生背景,犹如一笔枯墨,只显出苦涩与沧桑来。
有时候,欢笑是有个背影的,当与它告别以后,就别再头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