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酒来倒是比平时猛了许多。不过半个钟头的功夫,红酒已经少了一多半,其中六
七成进了施梦萦的肚子。
施梦萦的酒量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喝了这些酒不至于醉倒,酒意却已经
添了许多,话也变得多了,以至于很多原本还不至于会和苏晨说的话,都说了出
来。比如她第一次和沈惜相遇,和沈惜相处时的快乐,沈惜对她提出分手时的情
景。
苏晨对这些其实并不关心,但当作八卦来听,倒也并不乏味。而且,她还不
光需要倾听,她还有重任在肩。
「你们分手多长时间了?」苏晨摇着酒杯问。
施梦萦毫不犹豫地答:「3 天!」
苏晨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精准的答案。在这一瞬间,她
心里最软的那个部分难以自抑地颤抖了一下。一个仿若远在天边的人影,一个相
信美好和信任,一个刚刚离开学校,努力地工作,准备开始和爱人全新的未来的
女孩子。
对自己来说,本应是最熟悉的人。如今却已是那么陌生。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记得真清楚!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苏晨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仿佛是
将刚才突如其来的一瞬间的记忆咽下,「而且,这些日子,看来你真的很痛苦。」
施梦萦默然,呆呆地望着眼前某处,没说话。
苏晨又问:「我能不能问问,你怎么面对自己的痛苦呢?」
怎么面对?施梦萦茫然地面对这个问题。失眠?哭泣?烦躁?茫然?
哦,还有,人生里第一次和一个不想爱的男人上床,在肮脏的卫生间里吞入
一个厌恶男人的生殖器,在一群人面前脱得一丝不挂。这都算是在面对痛苦吗?
苏晨并没有等待她答,而是给自己添了一些酒。略微带着些难为人察觉的
伤感,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面对的。但是以我的经验而言,痛苦,是可以用
痛苦来缓解的。」
「什么?」施梦萦没有听懂,但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痛苦,是可以用痛苦来缓解的。」苏晨复述了一遍,「尤其是精神上的痛
苦,我们可以通过肉体上的痛苦来缓解。」
「肉体上的痛苦?」施梦萦喃喃地重复着,「你是说像割腕之类的吗?」
她倒是真的想过自杀的,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为她治疗抑郁症的医生也
曾经隐晦地和她提过这一类错误的想法,他倒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与错的评价,只
是以一种十分轻松的态度和她探讨了一下她对这一类行为的态度,然后做了一些
正面的引导。
现在的她暂时已经没了这种想法。
但是苏晨突然提出这个,倒是让她猛然又想起了这个念头。
苏晨微笑着摇头不语。
「那是什么?」施梦萦倒有了一些好奇。
「你有没有读过佛经?」「啊?」没想到苏晨突然转了话题,施梦萦反应不
及。
「我是没读过,我不信佛。但是听我一个朋友说,很多宗教都提倡苦修来升
华精神。印度就有很多修行的人用各种各样方法让肉体痛苦,用来净化自己的灵
魂,洗涤精神上的迷惑和痛苦。如果你去上看看那些苦修的图片,真是恶心。」
苏晨还是晃着酒杯,「咱们是没那么高深啦,但是,我知道,让自己的肉体受点
苦,真的能缓解痛苦的心情哦。」
施梦萦听得更加糊涂:「那你说的让肉体痛苦是什么啊?」
「割腕,太痛了,而且这么好的世界,割了腕就看不到了。那不叫用痛苦来
缓解痛苦,那叫痛过了啥都没了。我说的是缓解痛苦,不是自杀。」苏晨又一口
把杯中的酒喝干,「你说,对我们女人来说,除了蠢透了的自杀以外,还有什么
是肉体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