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视钱宁道。
钱宁小心抬头望了丁寿一眼,随即快速低首,道:「石大人遭百里奔胁迫
交出兵符,百里奔丧心病狂,杀人灭口」。
「真的?」。丁寿目如冷电,瞧得钱宁背脊冷汗淋淋。
「千真万确」。钱宁一口咬死,狠了狠心,继续道:「卑职斗胆一言」。
「说」。丁寿冷哼一声。
钱宁突然撩袍跪倒,「大人年方弱冠便执掌北衙,今夜之后更将宏图大展,
石大人虽是才具平平,尸位素餐,毕竟他无大错失,有他执掌卫事,大人您何
时可得出头,今日百里奔所为,实是为您老搬掉了一块绊脚石」。
「怕是也为你钱大人打开了一条通天之路吧」。丁寿笑着,颇有几分嘲意。
「卑职对大人赤胆忠心,天日可鉴」。钱宁以额触地,久伏不起。
丁寿没有出声,缓步走到钱宁身前。
钱宁知晓,以丁寿之能,出手取他性命绝无逃脱之机,今日拿命一搏,生
死对开,面上虽不露声色,身上冷汗已透重衣。
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粉底官靴,钱宁似已听到自己心跳犹如重锤擂鼓,砰
砰乱响。
头顶上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做得好,好生做」。
「谢大人」。钱宁如蒙大赦,连磕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夜风一吹,只
觉两腿发软,恍如重生。
丁寿望着夜空皎月,轻声道:「本以为今夜不用死人,没想到死的第一个
便是我锦衣缇帅,世事难料啊……」。
四海居。
蓝布门帘挑起,一身白衣的白少川施施然而入。
范亨蓦地站起,急声道:「大事可成?」。
「幸不辱命」。白少川云淡风轻道。
「刘瑾殆矣」。范亨兴奋不已,坐下举杯又饮。
「范公公何出此言?」。白少川一副诧色。
「怎么,刘瑾喝了你白老弟的茶还有命在?」。范亨不解问道。
「范公公说笑了,白某奉给督公之茶乃是亲手烹制,用了数根长白老参,
督公饮后只会龙精虎猛,长命百岁」。
范亨倏然站起,「你,你竟然没有下毒?」。
白少川折扇舒展,轻笑一声,道:「对督公下毒?范公公,你是小瞧了督
公呢,还是看轻了白某」。
「不重要」。范亨脸色铁青,颇有几分狰狞,「咱家对一个死人不会再思
量了」。
话音一落,范亨身子如狂风飙起,双掌如雷霆般向白少川劈来。
白少川一动不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哗啦」「扑通」两声,电闪雷鸣般的声势戛然而止,范亨连酒桌也未越
过,便摔了下去,裹着碎瓷酒水滚到地上。
「督公曾言,范公公的神风霹雳掌独步武林,白某不得不防」。白少川缓
缓行至范亨身前,矮下身子,道:「毒自然是下了,不过下在这间房内」。
范亨死死盯着白少川,满腔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偏偏浑身酸软,提不
上一丝力气。
「这」醉春风「是夤夜专为公公调配,几乎耗尽了白某花圃内多年积攒的
花粉草汁,所以……」白少川轻轻摇了摇食指,「您老别再白费气力了」。
范亨欲破口大骂,却口不能张,只有狠狠怒视白少川,却渐渐眼皮也没了
力气,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三爷……」四海居老板有些害怕地立在屋门外。
「无须担心,这里不会出人命官司的」。白少川扭身,丹唇轻启,「烦请
老板为我寻副棋来,夜还很长……」。
乾清宫内。
朱厚照秉烛而坐,心绪不宁,虽说王岳回禀内阁已然同意只是贬黜刘瑾等
人去南京,可他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正在忐忑不定之际,小皇帝突闻一阵杂乱脚步声,马永成等人以刘瑾为首
快步趋近,待一见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