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人是你」。
「咣当」一声,钱宁惊得站了起来,凳子倒了也不顾,结结巴巴道:「大
……大人……如……如何晓得……」。
「咱们吃的不就是这碗饭么」。百里奔抖了抖眉毛,那道蜿蜒曲折的伤疤
宛若活了过来,神态狰狞。
「百里大人可是要将卑职交予丁帅?」。钱宁也光棍起来,扶起凳子一屁股
坐实。
百里奔略带嘉许的点了点头,「不忘旧主也好,两头下注也罢,你的心思
我懒得猜,丁寿如今是泥菩萨过江,你若还想有个下场,就帮我做一件事……」。
锦衣卫,内堂书房。
粉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沿窗的一排书橱上堆满公文书函,书橱对面墙
上悬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奢华绣春刀。
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书案后唉声叹气,他的心情比之钱宁还要糟糕
,亲历了早朝那声势骇人的伏阙请愿,文官们此次之坚定团结,是石指挥使所
没预料到的。
相比锦衣卫的小鱼小虾,石文义更是左右为难,他清楚刘瑾等人在皇帝心
中的分量,不认为皇帝真的会把他们杀了,最多敲打一番,暂时失势,可他这
个锦衣卫掌事算是当到头了,眼红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换门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说,万一哪天刘瑾重新得势,岂能放过
他去,麻杆打狼两头怕,便是石指挥的矛盾心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大胆」。石文义恼火喝道,现在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百里奔迈步进屋,不客气道。
「百里奔,你要干什么?」。石文义有些不祥的预感。
「交出殿廷卫士的兵符」。百里奔直奔主题。
「什么?」。石文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妄自调动殿廷卫士,这小子想干嘛。
「陛下有旨,命锦衣卫诛杀刘瑾一党」。
石文义在如此大事上并不糊涂,「荒谬,若有圣意自会传旨于本官,你算
什么东西」。
「你拿是不拿?」。百里奔不做解释,冷冰冰道。
话不投机,石文义双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书案直向百里奔飞去,随
即身子一扭,跃至墙边,欲待抽出墙上悬挂的绣春刀。
刀刚刚抽出一半,冰冷的镔铁判官笔已经贴上了他的脸庞。
「百里奔,你想造反?」。石文义又惊又怕。
百里奔摇摇头,淡漠道:「兵符」。
「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乱是诛九族的……哎呀」。石文义话未说完,便觉
胸口一痛,判官笔入胸半寸。
「兵符」。百里奔声音犹如数九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红日西沉,玉兔东升。
皇城内东厂,正堂上人声嘈杂。
刘瑾高居上座,淡淡地看着与他同列八虎的几人。
「怎么办?怎么办?」。马永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
下来。
「老马,你且坐下,晃得我眼晕」。谷大用也是愁云惨淡,被马永成扰得
心烦意乱。
「此时你还有心坐下?」。马永成近乎嚎叫,比比划划道:「刀都架到脖
子上啦」。
魏彬嘴中碎碎念着,「冤枉啊,我们做什么了,不就是尽心伺候万岁爷么
,招谁惹谁啦……」。
张永虽也双眉紧攒,面上好在还算镇静。
罗祥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端着一盘艾窝窝,吃得津津有味。
年岁最大的高凤用手帕捂住嘴,不住低声咳嗽。
丘聚三角眼中精光四射,从一人脸上到另一人脸上来回扫动,冷笑不已。
「诸位也不必忧心,」张永宽慰道:「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万岁爷让王
岳李荣一日三次往返内阁,事情未必没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