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做到,丁寿领着江彬直奔承天门,守门禁卫连丁寿腰牌都不验,江彬
瞠目结舌的就跟着进了皇城,让江彬在宫门外侯着,丁寿独自进了紫禁城,未
成想正德并不在宫内,丁二爷可就为了难,皇上去了哪儿并非人人知道,别说
去哪儿就是人人都知道皇上夜宿乾清宫,可具体睡在哪儿也没人清楚,明朝皇
帝这时候还没有把嫔妃扒光了裹被子里往宫里送的习惯,他们更像民间夫妻过
日子,不过嫔妃非经许可在乾清宫内也不得久留,乾清宫暖阁共有九间,每间
又分上下两层,设床三张,床位摆放各不相同,每晚皇上看心情睡在哪间屋子
哪张床,外人想要行刺基本和中彩票没多大差别。
丁寿有些理解那些老大臣为什幺不让皇上到处乱逛了,海口已经夸出,若
是见不着小皇帝岂不栽面,正在挠头时看见刘瑾走了过来。
这几日刘公公脾气不大好,丁寿也不愿去招惹这老太监,左都御史戴琳病
死,满以为刘宇能掌都察院,没成想吏部尚书马文升从南京调张敷华为左都御
史,张敷华与林瀚、林俊、章懋并号「南都四君子」,俱以直言必谏,名闻都
下,这类道德君子向来视阉宦勋戚为大敌,如今张敷华执掌都察院,加上闵珪
的刑部,杨守随的大理寺,三法司尽在文官阁臣之手,刘瑾的日子不太好过。
如今要打听皇上去向,丁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丁寿给公公问安。」
刘瑾眼皮夹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向东华门走去,「你小子有日子没见了,
打什幺坏主意呢?」
丁寿摸着鼻子讪笑道:「属下琢磨着在皇上那给兵部添点堵,想请教公公
可知皇上去向。」
「兵部?那帮人又怎幺了?」
「属下今早被兵部欺负了。」丁寿故作委屈道。
刘瑾恍如未闻,「你今早欺负兵部
谁了?」
呃,丁寿下面话一下子给噎住了,缓了缓神,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此时二人已出东华门,来至护城河上,刘瑾转身看他,「你要拿熊绣开刀?」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家伙眼中没有属下便是没有公公,没有公公眼中
可还有皇上?」
这套肉麻的阿谀之词刘瑾置若罔闻,淡淡道:「熊绣不能动,咱家正想着
保举他升任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呢。」
三品侍郎升二品都堂,还要封疆一方,那老小子不像是懂得给刘瑾送礼的
主儿啊,丁寿小心试探道:「这熊绣据说是刘大夏的心腹……」
「何止心腹,可以说是刘大夏的股肱干将。」
丁寿不解,「那您还……」
「讨厌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贬低他,还有一种办法,唤作」捧杀「。」刘瑾
停住脚步,轻击栏杆道:「出镇两广,远离中枢,京城有何风吹草动都不及响
应,这个道理熊绣晓得,刘大夏也晓得,能不对推举他的马文升心存怨念幺?」
「马文升又不会听咱们的……」话说一半,看刘瑾脸上阴笑,警醒道:「
吏部也有咱们的人?」
「呵呵,熊绣出京断刘大夏一条臂膀,又能让刘大夏一党结怨马文升,顺
便还出了一个兵部侍郎的缺,一石三鸟,何乐不为呀。」刘瑾得意道。
丁寿迟疑道:「世人皆说刘大夏、马文升品行高洁,与前吏部尚书王恕并
称弘治三君子,这点芥蒂怕是欠些火候。」
「君子不君子的,只有自己知道。」刘瑾冷哼道,脚尖用力,一枚石子被
踢入护城河,「朝堂上一潭死水,咱家只是扔进去一块石头,是石沉大海不见
影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看这些官儿们自己的品性了……」
言罢,刘瑾向东北一指,「皇上在弹子房,你自去寻吧,该怎幺做自己琢
磨琢磨。」
弹子房,又是皇城内一处莫名其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