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撵走,也加快自己的动作,于是白嫩的十指经常不小心错按在了刀片上,血淋淋的掀起一片皮肉,惨不忍睹。
豆子上有盐粒,泡豆子的大缸多少天也不会刷一次,唐易被那小屋里豆子的霉味和腐臭味熏的想吐,又被刀片划的十指生疼,却不得不为了那看起来还算合理的工钱而拼命忍着。
不得不……
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唐易就想,这就是妥协。
然而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不如意。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摆脱被人奴役的命运,又屡屡为了一分钱去想各种挣钱的法儿。
他小的时候给人割豆子,剥蒜瓣,糊厨师帽。大一点了当小工搬砖,运沙子。再后来上了高中,开始在老师的介绍下给别人当家教,同时自己倒卖点学习材料。
考上大学后,暂时没有门路的他,从市场批发了一些小物件,去t成的月老桥上摆起了摊。
然后,大一的那年,在咸腥的海风中,一抬眼就看见了笑的张扬的顾言廷。
顾言廷当时和几个同学沿着月老桥慢吞吞地往前走。那天的月老桥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偏偏顾言廷就那么打眼的显了出来,眉眼隽永深刻,真是鹤立鸡群的一帅比。
唐易眯着眼看过去,心想,这人笑的真好看。然后,他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顾言廷磨损的鞋跟上,水洗过多次的衬衣上。
几年后俩人在校友群里认识,唐易都一直没说出,他其实大一就对这人动过心了。
他喜欢顾言廷,并不是后者多优秀出类拔萃,而是在当年的摆摊少年心里,水洗到发皱的白衬衫,正好是自己可以攀到的高度,而穿白衬衫的人,也正对了自己的眼缘。
虽然如今看来,这眼缘有些造孽了些,竟然费劲了几年的功夫,最后折腾的俩人双双疲惫不已,连分手都不得安生。
夜风裹着水面上轻微的腥味慢慢的打了个旋儿,唐易又愣了一会儿神,各路感觉才开始慢慢恢复。他搓了搓脸,想起来今晚还是住在周昊的套房内,自己又没带钥匙,身份证和钱包也都落在了酒店了,不由的叹了口气。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跑在路上的出租车不多,窜来窜去的摩的倒是有,但是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的看他一眼,就溜边走了。
唐易捏捏眉心,四处打量了一下,想着不行找个网吧之类的通宵一晚,总比回去打搅别人睡觉的好。一抬头,才看见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用手撑着头,见他看过来,招了招手。
竟然是周昊。
唐易在桥这边愣了好一会儿,才匆匆找了个斑马线走了过去。
周昊好整以暇的等在车里,等唐易恍惚的过来了,才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巧。”
大晚上的,能在这里碰上,是挺巧,巧的都能见鬼了。
唐易心里各行各路的情绪统统被震惊掉了,他看了看自己从医院走过来的路,挺长的一段,还拐了两个弯,关键是,这方向似乎是和去酒店的正相反。
“是挺巧,”唐易咳了一下,对上周昊似笑非笑的眼,最终忍不住问,“还是……你没走?”
周昊挑挑眉,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没走,一直等你呢。”
一直等着?为什么等着?等了多久?
唐易一句都没敢问。他知道自己刚刚情绪有些激动,在外面晃荡了很久。如果周昊只是凑巧遇见等了一会儿还行,但是如果他是在医院的时候就没走,那算起来,也有好几个小时了。
一个老总对下属对关怀体贴到这种地步,唐易不信。
哪怕加上个周维维的情分,也不敢信。毕竟周维维他亲娘也没见得周昊关心过几句。
但是要说周昊对他有什么意思……唐易更不敢信了——他们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更何况周昊还是有孩子的人了。
唐易坐在副驾驶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客气的表达了一下谢意,“谢谢周总。”过了会儿,又加了句,“给您添麻烦了。”
周昊一直保持着斜起胳膊撑在车窗上的架势,听见唐易的道谢只是低沉的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唐易在医院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