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这句话谁都知道,话语背后蕴含的真理以及耳熟能详的血泪故事,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一些。然而,从古至今,赌博从未消失,无论政府如何努力宣传、制定政策、强力打压……反正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而且还不止一遍。赌博依然没有消失,这种根植于智慧生物冒险天性之上的痼疾注定会一直存在,吞噬掉一个又一个心怀侥幸踏入赌局的可怜虫。
“杜鹃”正是其中之一。
与大多数赌徒一样,“杜鹃”并不是那种生来就热衷赌博的人。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坚定的革命者,深信帝国的暴政必将覆亡,压迫终将消失,一切不公平的等级制度都会被废除。可是在一次行动失手后,一切理想、热情、信念全部土崩瓦解,革命者已死,留下的只剩一具听从帝国指令行动的空壳。为了摆脱这犹如行尸走肉般的人生,为了让已经死了的自己重新活过来,“杜鹃”赌上了一切。
以赌徒而言,“杜鹃”的赌术还算高明,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巧妙游走于帝国和“自由军团”之间,利用各种情报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吃得开。
然而赌博终究是赌博,一时的幸运并不能代表什么,在两大集团之间游走?这不是走钢丝的游戏,而是在液压机的缝隙里苟延喘残。或许一时半会儿还能透口气,但最终只会被巨大的压力挤压成一滩薄如纸片的烂泥。
这是必然的结果。
如今骰子已经落地,“杜鹃”已然输个干干净净,现在是他该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只是这代价太过高昂,高昂到他完全不可能偿清,更不可能就此一走了之。他已经上了帝国和“自由军团”的必杀名单,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势力可以庇护他,他已经玩完了。
于是,就像所有欠了一屁股债又无力偿还的赌徒一样,“杜鹃”选择在那些可怕的拜访者上门之前自行了断。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遗书,所有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尸体就挂在房间正中间。”
内务部的玛琪娜侦查员负手而立,这种事情她已经司空见惯,比这更不堪、更让人唏嘘的情形多的是,早已把心肠锻炼的如同钢铁一般的内务部侦查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摇。
“我们搜查了房间,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是在隐蔽战线坚持多年的老同志,清楚该如何毁灭秘密。恐怕在代入式密码泄露出去的那一刻,帝国就已经用其它办法通知他让他早做准备了。为了不祸及家人,他抓紧时间把自己和秘密一起处理掉了。”
罗兰语调沉重,心中却泛起一丝自嘲般的苦笑。
祸及家人?到底是来自哪边的祸呢?帝国不必多说,就算是“自由军团”,能保证不对“杜鹃”的家人出手,来搜寻那些依然可能有价值的信息吗?
“他没有家人。”
玛琪娜断然的声音让罗兰抬起头。
“他的家人早在两年前的一次冲突中丧生了,他是以此为契机加入组织的。”
“……”
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了。
没用利用家人要挟,光靠严刑拷打和金钱收买就能让一个老资格的地下工作者叛变?就算是把转变阵营当成跳槽一样随意的隐蔽战场,这种事情也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要知道能熬过残酷的地下斗争坚持到现在的,完全是靠坚定的信念在支撑。不然根本撑不过恶劣的生活环境与各种斗争,早就成为下水道里众多浮尸之一了。
帝国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策动一个意志坚定,与帝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地下工作者的?
“还有。”
玛琪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扑克牌放在桌上。
“在尸体的脚下,我们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