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战争史,不难发现,但凡和“尸山血海”、“死伤枕籍”、“血肉磨坊”之类词汇沾边的战例,里面至少一大半都是围绕防御工事展开的攻防战。除了各种要塞和攻城战之外,随着技术的进步,堑壕战和城市巷战也加入了进来。涂满血泥肉块的堑壕;为争夺一座大楼、一个车站,交战双方尸体堆成丘,地面都被染成红色——这几乎成了一代人对残酷战争的直观印象。直到某个超级大国先是在东南亚的丛林挣扎了16年,到了新世纪又一头扎进帝国坟场和中东的沙漠粪坑。看不到尽头的治安战才逐渐成为新一代对“血腥残酷”的代表性诠释。
对查理曼来说,他正同时经历着两个泥潭。一个是“半岛溃疡”——卡斯蒂利亚战场,燃烧着乡民魂的卡斯蒂利亚人和诸国联军将整个战场变成了一个烂泥坑,查理曼人只剩一个脑袋浮在上面苟延残喘。另一个是莱茵战线,在这个比卡斯蒂利亚战场残酷百倍的绞肉机里,查理曼王国已经快被自己的血给淹死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查理曼人的骨气。哪怕是天天嚷着“一亿玉碎”的日本人,被父爱如山的灯塔粑粑种了两个香菇之后,也很快就跪了。而查理曼先是吃了一发“尼伯龙根”,北方远征军直接去瓦尔哈拉放长假。现在又被“雷神之锤”抹掉了一座城市。在这种怎么都看不到希望的逆境中,他们非但没有考虑如何尽快停战,避免损害进一步扩大,让人民不再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反倒精神百倍的准备起决战来了。对此,查理曼的敌人们只能耸耸肩,表示那群公鸡的脑袋结构一向异于常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查理曼人决定用爱国者的鲜血来浇灌死亡之花,防卫军也就只能奉陪到底。查理曼人不缺人头,这边也不缺炮弹。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中,几列火车从藏身的隧道掩体中驶出,画着绿色车壳、漂亮车窗和看风景的旅客的伪装板被迅速拆卸下来,在军士的咆哮和尖利的口哨声中,炮兵们迅速就位。一位铁路军士按动操作盘的按钮,狰狞的列车炮迅速驶入专用的“弗格勒”圆形轨道转台。这种列车炮专用转台由一条环形轨道和一部横跨在轨道上的旋转平台构成,平台上设有轨道,可与铁路轨道对接,列车炮沿轨道开上平台后,就可沿环形轨道旋转,获得360度全向射界。
锁死路轮,将载炮平台彻底固定后,一旁的炮手给一枚枚贴墙整齐排列的炮弹安装上引信。只见他们动作娴熟,在专用扳手的辅助下,很快就让一百枚280㎜炮弹处于作战状态。
在齐格菲防线,随处可见这种带有明确节奏感的紧张场面。不光是炮手们,每个岗位都在有条不紊地进入状态。从空中到地下,从一线机枪阵地到司令部,整个防线犹如被唤醒的巨兽,舔着嘴唇,龇牙咧嘴地等着猎物上门。
堑壕对面的查理曼人也在做一样的事情,检查装备,清点人数,布置任务。要说两边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装备、服装之类,不过现在查理曼一侧的堑壕里,一种迥异于紧张的悲凉感正在快速弥漫。
悲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那种悲壮凄凉,不是其它什么东西。
查理曼大兵们或许思维有点僵硬,但他们绝对不傻。随着补给开始恢复,各种挤压在后方的物资源源不断送抵前线的那一刻起,不少大头兵,尤其是老兵们就预感到接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血战将至。等到圣米耶勒被摧毁,一些管不住嘴巴的军官走漏了只言片语后。各种谣言伴随着绝望和使命感一起在查理曼王家陆军内扩散开来。
王家陆军的士兵入伍前大多是农民、小市民,他们参军的理由不外乎出人头地、爱国热情以及一纸征兵通知。在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泥泞堑壕战之后,所有的幻想和憧憬都已经被防卫军的枪炮轰了个粉碎。支持他们战斗的,仅仅是一点守护家人不遭鬼畜蹂躏的信念。为了不让对面那群天杀的鬼畜冲进家园,为了不让家人遭受最可怕的噩梦。这些士兵没有选择逃走或是投降,而是默默地服从着命令,忍受着饥饿和伤亡,手握武器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就这一层意义来说,这群位居军队金字塔最底层、邋遢的、不少人连名字都写不出来的士兵比某些成天唱高调,缩在后方不受战时配给之苦,肚子反倒开始发福的军官更有资格被称为“王国的中流砥柱”。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