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的份量有多重没有承担的觉悟和肩膀,是体会不到的。避谈责任夸夸而谈的人,当他被那份重量逼到无处可逃时,其表现总是既生动又精彩,同时还十分丑陋。
“师座……!!放开我!我要见师座!我为王国立过功,为王太子流过血!!师座!!”
衣衫褴褛,满脸硝烟的青年军官被两个宪兵一左一右挟着倒拖走,垂死挣扎时爆发出来的力气连孔武有力的士兵都差dian抓不住,随性的宪兵少尉不得不用枪托朝青年军官肚子上来了一下,这才安静了一dian。在众多兔死狐悲的目光注视下,一行人消失在军营边上的小树林里。不多时,一声枪响传来,林间窜起几只老鸦,凄凉的鸦鸣声中,军人们藏起忧心忡忡的面孔,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几天里同样的事情已经多到让人麻木,多少军校里被评为“秀才”、“俊杰”,战场上的表现获得长官赞许的军官以不名誉的方式结束了一生。说起来,枪决其实算是比较仁慈的。被送到后方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那些家伙才真叫一个惨,可能是为了以儆效尤,警告那些即将奔赴前线的将士,或是为了讨好军部大佬们,法官们都是想方设法往死罪上判的,处刑方式也更换为剥夺军籍军衔后在闹市区公开绞决。一众前军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上衣后被绞杀索慢慢收紧绞死的景象想起来就叫人不寒而栗。自诩勇猛无畏的军人们加快了工作的速度,手头没事的也装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你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放下窗帘,第14步兵师师长查尔斯.亨茨盖上校快步踱回折叠行军桌前,上校用拳头撑住桌面,视线在地图和手枪之间来回移动。
“我的师整整打了两天,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几乎打成了一个团!士兵和军官只能在被敌人打死和被自己人打死之间做选择,得不到休整,得不到补充,士气每分钟都在衰减。可后方还在不断催促,要我进攻,进攻,再进攻!因为他们确信对面的鬼畜精疲力竭了,谁能撑过最后的5分钟,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哈!在办公室里喝咖啡敲图章的参谋大爷们怎么不到阵地上体验5分钟,看看鬼畜们是不是像他们说的‘累得再也打不下去了’!”
拳头砸上桌子,红蓝铅笔、纸张、橡皮、手枪一起跳起来。
任何人被逼到墙角时,难免会出现情绪崩溃,军人也一样。再怎么强调纪律、牺牲和奉献,军人始终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杀人机器。面对根本无法称之为战斗的单方面屠杀,直面悬殊的战斗力差距,他们当然会对后方不切实际的冷血命令产生抵触,甚至是憎恨。
一般人遇上这档子鸟事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军队不是可以让你随随便便的地方,即便是以“下克上”出名的陆军,战场上抗命的事情可是一次都没有,更不要说临阵退缩。要知道身兼军事警察和特务两大职能于一身的宪兵不光不会放过畏敌不前或临阵脱逃的军官,军官家属一样不会放过。
哪怕仅仅是为了不祸及家人,军人们也会选择死战到底,不管怎么说荣誉战死至少可以为家人获得一份福利,而不是失去一切后被丢进苦役营。
亨茨盖上校就是这种想法的代表者,看着部下一个个倒在战场上或是从军事法庭审判席上拖走,热爱着自己的部队、荣誉感强烈且固执的师长大人早已决定了自己的结局——没有投降,也不会有羞辱的审判,更不会有不名誉的自杀。下一次战斗,他会带队冲在最前面,战斗的初期就光荣战死。这样不但保住了名誉,家人的安全也算是保住了。至于士兵和军官……倒不是上校是个铁石心肠的怪物,只是陆军参谋本部已经为大家选好了葬身之地,除了死还能有什么选择呢相信任何人和他换位思考,都会理解他的选择。
沉浸在悲愤和绝望中的陆军上校已经没有继续招待客人的裕余,即使那是参谋本部特意嘱咐要重dian关照的客人,那和他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不是么龌蹉的政治、军种争斗、王族、国家——这些和一个要死的人有什么关系上校走到折叠床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家人的肖像画,右手随意挥了几下,算是送客。
从头至尾,亨茨盖上校没有正眼看过一次被特别派遣过来协同作战的少女军官,拯救吕德斯的英雄,无数查理曼民众眼中的希望之心、救国的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