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张巨大的屏风,每一扇的图案和工艺都不一样,雀羽底金银勾线,花鸟虫鱼栩栩如生;云母底纂了象牙,大家书法气象万千;琉璃底珐琅镶嵌,玲珑风景趣味盎然;窗外热烈的阳光透进来,正好照在其中一扇上,竖影斑驳,似金黄又觉昏黄。类似奢华的摆设,骆银瓶已经许多年未见了。
她先考虑的自己,低头检查身子,发现双臂沉沉如铁,一动就疼。倒了血霉了!夏天屋子里不太透气,愤闷的心绪愈发加重。她想,王母娘娘被孙猴子捣烂了蟠桃园时的心情,估计同此刻差不多吧。
罪魁祸首呢?!
骆银瓶环视四周,明月郎君同在房里。哼哼,我们的角儿穿着单扇,身后有两个人伺候着,一左一右扇着风,而他自己,则捧着银盏一勺一勺精致地吃着……也不知道什么鬼东西?
瞧着晶莹剔透,里面还有冰块。大热天的,哪怕是瞧着,也觉得清凉。
屋里还待着见风消,坐明月郎君后头,乐呵呵也正捧银盏吃着,可见姐弟情多不堪一击。
见风消听得动静,回头一望,瞧见阿姐醒了,便笑嘻嘻走过来,道:“这个可美味了,唤作冷蟾儿羹,是用蛤蜊熬的羹汤,放凉了,加了冰坨坨,最是消暑。”说着就给骆银瓶舀了一勺。
她自然是“有骨气”地拒绝,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刹那,骆银瓶捕捉到明月郎君嘴角微微上翘……他在嘲笑她?
骆银瓶愈发没好气,仰头问见风消:“这是哪里?我昏过去多久了?”
见风消答道:“不久不久,不到半个时辰。我们还在明月剧院里。”见风消笑着补充,“多亏明月郎君救了你,还招待我俩在此歇息。”
骆银瓶瞪弟弟一眼,他救了她?有没有颠倒搞错?
这时候,她又听见那个安宁且好听的声音说:“在下韩月朗,叨扰骆娘子,还勿见怪。”
原来明月郎君的真名唤作韩月朗。
但管你叫什么,你可害惨了我!骆银瓶一个猛回头,盯住韩月朗,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道:“我、的、手、臂、怎、么、回、事?”
倏然,她又察觉到另外一件事也不对劲——明月郎君怎晓得她姓骆?骆银瓶遂一眼瞪向见风消,见弟弟眼神闪烁——了然,昏睡的时候,亲弟弟已经把她的名姓“卖”出去了。
愈发窝火,扭回头重新瞪向韩月朗。
韩月郎见过许多小娘子甚至老妪盯住他,是要把他“吃了”的目光。但今日眼前的吃法,与往日不同,叫他害怕。
韩月朗不禁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蔓延全身。他示意身后两人别扇风了,冷。虽是如此,但他回答的姿态和语气仍是优雅的:“娘子的手臂已经没事了,但仍有些肿,赵大夫说只要近日不再使蛮力,半个月就能好全。”
骆银瓶的双臂疼得不能动,但十个手指还是灵活的,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不住点点,这是姐弟之间熟络的暗语——索赔呀,你个怂包!
见风消遵命,支支吾吾开口:“韩、韩公子……”
韩月朗一笑,直接道:“娘子也算是救了我,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开口。但凡不无理,,韩某都会尽力满足。”
骆银瓶心想:什么叫也算救了你?明明就是救了你好不,伤了的胳膊是铁证!
她眼珠子一转,道:“先把两张票给我退了!”戏都演砸了,凭什么还出票钱。
韩月朗道:“可以。今儿这场,票我都让退了。”
骆银瓶一听,心想那你这不算单独赔我,便又道:“需赔我一千文误工费。”一千文刚好是在京师一年的房租。
韩月朗允道:“可以”
骆银瓶张了嘴,又闭,瞟了见风消一眼,一咬牙喊道:“我俩要加入明月剧院!”
“不可!”韩月朗立即回绝,甚至起了身,拂拂袖子,“明月入院何其严格,岂是儿戏!”
他这一起身,似乎把身后两人吓到了,其中一位稍微年长些的男子,一边举着扇儿给韩月朗重新扇风,一边上前半步,同骆银瓶解释道:“娘子有所不知,咱家郎君非是恶意,剧院招人向来严格,皆是精通演艺,异能傍身,经三番考核。应征者数以万计,但最终选上的每年不超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