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若是往后感情褪尽, 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知道,薄风遥无论怎样都不会亏待她, 锦衣玉食、一世殊荣,绝不会差她毫厘。
但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古代的大环境下,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薄风遥这样的身份,少不了人往他怀里塞女人, 他能为她拒绝一次两次,但…能为她拒绝到老吗?
她知道,让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守着她一人过日子是很自私, 可19年塑造的婚姻观,不可能轻而易举改变。
若对他无意,她乐得把他推向其他女人,但偏偏,是舍弃一切才换来的厮守,怎甘心与他人共享?
身体很疲惫,刚才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所以一个人轻手轻脚跑来湖边透气,没想,胸口竟是越来越闷。
“夏姑娘?”
一声不确定的低唤自背后响起。
她回头,对上一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睛。愣了愣,从围栏上站起身,攥紧手招呼:“鹰护卫……”
“嗯。”他微微颔首,声轻似叹,“好久不见。”
她掐指算了算,笑道:“其实也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不算久。”
“可我觉得久。”这话,带着浓重酒气脱口而出,见她愣怔,鹰川意识到自己失言,别过脸,又补了句,“夏姑娘…和宫主走后,夜安宫显得格外冷清,所以……”
“所以生出度日如年的感觉?”她接过话,脸颊漾起浅浅梨涡。
鹰川有片刻恍惚,盯着她澄明的眼眸,重重点了头。
他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却稳重可靠。只是,今日似乎喝了不少酒,浑身沾满酒气。
夏云珠嗅了嗅,关切问道:“鹰护卫到底喝了多少酒?用不用我去厨房给你煮完醒酒汤?免得第二日宿醉头疼。”
“不必。”他抿紧唇,有些局促地朝后退了半步,见她表情失落,又慌忙收住脚,重新站回原位,眸光漾了漾,改口道,“……那就,有劳夏姑娘了。”
她弯眉一笑,兀自朝厨房的方向走,背影映着绘灯温暖的光,美好得有如一场不敢奢想的梦。
鹰川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走。
恍惚中,好似又回到她刚来朝凤不久的时候。每当闲暇,她总跑来找他,送些后厨的小点心,然后套近乎地问,怎样才能去东院当差。
那时他不知,她对宫主一见倾心,以为如她所言,只是想去东院干些轻松的活、顺便捞点油水。便嘱咐后厨给她最轻松的闲差,隔三差五找借口打赏她银两。
谁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心头有些酸楚,他在游廊缓下脚步,叫住了她:“夏姑娘。”
“嗯?”前面的人还在走,长发散在脑后,蹁跹得好似随时会飞走的蝶。
他喉咙发紧,用力眨了眨眼睛,见她还在,心稍微松落,开口道:“还是不必了……”
这下,她回了头,站在朱红梁柱下,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了?”
他轻弯唇角,笑意极淡,声音却是温柔的:“我没醉。”
“还是喝点比较好,万一头疼……”
“不必。”打断她的话,他坚持着,“不必了……”
风忽然就静了。
他无言凝视着她,贪恋酒醉后片刻的美梦。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像云一样,看得见,却抓不住……
不,抓不住的人是他……
只是他而已……
苦涩爬满喉咙,以至于问出来的话,都带了颤意:“夏姑娘,回到家乡了吗?”
“回了。”
“那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声问后,是漫长的沉默。
面前的女人微微低了头,咬着唇,笑里带几分涩,但更多的却是刺痛他的坚决:“因为有了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人。”
她所言是谁,再明显不过。
鹰川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骨节绷出隐约的疼痛,提醒着他美梦早该结束。
从她拒绝那枚发簪的时候,就该结束了……
“怎么在这儿?害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