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蔺晨闻声,抬起头。
四目相对,赫然静默。
初阳渐升,蕴和的光漫进他漆黑的瞳仁里,让那双幽沉的瞳眸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像是遥远的神话故事。
沙轻舞紧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
最后,她环胸的双手放了下来,撑在窗台上,默默低下头。
那一肚子的话在他那双浸在冰水的眼眸里,失语了。
一直没有等到下文的蔺晨低了低帘,没有追问,也没有开口。
沉默着,门忽然被护士打开了,护士朝里面喊了声:“蔺晨的家属,别忘了带病人去检查。”
说完,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又匆匆的关上门。
“砰——”地一声,沙轻舞这才回神,做了个深呼吸,抬头,几步到病床前:“去检查吧。”
说着,她将蔺晨的外套递了过去。
蔺晨伸手接过,抓住衣服的同时也将她的手包进掌心。
温热,厚实。
给人无限安全感。
沙轻舞心弦一动,颤了颤眼睫。
“你忍得住永远都不问吗?”蔺晨声音渐沉,掀起眼帘看她,又冷了几分。
沙轻舞视线僵了僵,如鲠在喉:“问了你会回答吗?”
她仍旧记得文芳临走前那几句嘱咐,弦外之音蔺焉听不明白,她可却心如明镜。
他的声音缓了缓:“不会。”
沙轻舞垂头,视线定格在两手交握中央,声音一低再低:“既然不会,我又何必问出口。”
一个无法给她答案的问题,又何必问。
这样的状况,蔺晨早已料到,她向来干脆利落,无论公事还是感情都不拖泥带水。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容易,早在五年前他就明白了。
“假如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我们之间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沙轻舞眨了眨眼睛,紫色眼影与光影重合,神秘一闪,不确定的回答:“也许吧。”
很多人问:爱情是什么东西?
沙轻舞曾说过:爱情是连鬼都抓不住的东西。
爱上蔺晨后,她想说:爱情是奢侈的东西,奢侈到她不敢奢想的东西。
三天后,文芳再一次来了h市。
“这次的会谈你不能去。”
蔺晨将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扣好,低了低帘,和光同尘。
“蔺晨,这是命令!”文芳摁住他拿外套的手,紧拧秀眉。
“我不参加此次会谈会有什么后果,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蔺晨淡淡一句,瞬间让文芳松开了手。
她怎会不明白蔺晨出席会谈的重要性。
“可是,”文芳又攥住蔺晨的手肘,不安的看着他,“有人不希望你参加会谈,不然也不会有车祸和枪击。如果此次你前去,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文芳的担忧,蔺晨明白。
“对我不利总比对国家不利的好。”说完,他垂下眼眸看了眼文芳桎梏着他的手。
他们身上都肩负着艰巨的使命,和平与战争一触即发。
相忍为国,文芳只能螫手解腕,缓缓松手,不再劝阻,凝重的扣下一句:“万事小心。”
“明白。”
蔺晨踱步而去,拉开病房门那刻,眸色瞬间一僵。
门外沙轻舞站定原地,好几秒才从那匪夷所思的对话中抽回神,怔怔抬起眼眸,看着蔺晨。
他闪了下眼睫,视线迟徊。
小时候,她听说文芳和叶岚都是公务员,日理万机,便以为公务员是一个案牍劳形的职业。高中时,她得知蔺晨与文芳、叶岚一样,是外交官,经常神出鬼没,神秘的不得了,所以她认为外交官是特殊的公务员。如今,她突然发现,原来外交官是一个需要挨子弹和随时准备牺牲的职业。
怪不得蔺晨会问:“假如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我们之间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他们之间就真的会容易吗?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他们之间的交集还会如此吗?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