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山头挂着一抹如烟的暮霭,细小嗡嗡的蠓虫在河面上成团飞舞。
魏喜蹲在某一处河埠上洗衣服,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拧干衣服放木盆里,然后踏上阶梯,抱着头,平躺在一片芦苇丛中休息。
深蓝的天幕有一两颗盐花般的小点,魏喜知道是天上的星星快亮起来了。
魏喜在这个时代最喜欢这一刻。
她只在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她不是受姐姐疼爱的怂包魏喜,也不是时时刻刻需要提醒自己警察身份的魏爱喜,更不是毒贩寨子里横着走的女人荣姐。
她闭着眼,享受劳累后片刻的宁静。
不巧,有人不怎么想她过得舒坦。
河里陡然溅起一阵水花,湿润岸边的芦苇地,一听就知道是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哗哗作响的水声显示着这人扑腾得正欢,他还五音不全唱起了北京的金山上……跑调能跑到莫斯科去。
魏喜不用抬眼,就知道这人是谁。
顾焕兴。
魏喜每天晚上这片河埠来洗衣服,然后躺着休息。
这个点总会碰上顾焕兴跳进河里洗澡。这里离他们大队比较远,没遇见多少老乡,一般那些下河洗澡的男人都会选浣衣姑娘多的地方,跟女人们有说有笑讲几个笑话听。她是从不参与这类事情,怕引来流言蜚语。
魏喜躺在地上不动,她不想顾焕兴发现她。
她似乎能想到,要是她撑起身来,肯定能把顾焕兴吓到毛都炸了。想想男人那个样子,魏喜嘴角滑过一丝笑意。
可她忘了男人手贱的慌。
往几天她的木盆就在她身旁,可今天她把木盆忘在河埠的台阶上。
很快,她就听到男人纳闷说,“哪个笨妞儿洗完衣服把盆都忘了?”
木盆在石阶上动了下,魏喜有点洁癖,一想到有人碰她衣服,她抵触到不行。
她翻身站起身,掀开芦苇草,赫然出现在顾焕兴面前,“是我的,我忘了拿。”
顾焕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整懵了。
他刚从水里站起来,他以为没有人,此时还裸着上身。
水珠不住从他额前的碎发往下淌,滴落在紧实的胸膛上。抿紧的薄唇略带性感,只是那惊愕到瞳孔放大的眼神出卖了他。
粗布长裤沾了水,湿湿贴在下半身上,胯间耸起鼓囊囊的一团,那团因为凸起的缘故,显得颜色格外深沉。
一时间,顾焕兴竟不知道捂住上方还是捂住下方。
魏喜很平静地注视他。
顾焕兴回神,果真如魏喜猜测那般炸了毛,压低的嗓子隐隐藏着几丝愠怒。
“魏喜!”
魏喜轻轻哼出声:“嗯。”懒洋洋的尾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上扬。
看吧,她就说,这男人准会炸毛。
第13章
“你竟然偷看我洗澡。”顾焕兴喝道。
魏喜的眉毛跳了跳,懒得去辩解。
她是男人扎堆地方混出来的女人,无论是警校还是掸邦寨子,身材比顾焕兴好的大有人在。寨子里一水的男人都是在东南亚讨生活的狠角色,做人糙得很,撒尿都从不避讳女人。
八块腹肌,人鱼线,低腰裤上浮着的耻毛,更下面的魏喜都有见过。
她下了阶梯,准备端走在台阶上的木盆。
顾焕兴见魏喜越来越靠近,嚷嚷着,“你还敢走下来,你个……”
他像遇到流氓的妇女的一般,扑通一声,沉入水中,水花溅在魏喜的衣服上,魏喜的眼皮又跳了跳。
“我下来是拿木盆,你紧张什么。”魏喜正经说,勾身端起木盆要走。
魏喜越不在意,顾焕兴就越有想要引起她注意的心。
“谁知道呢。”他反驳道,抹了把湿润的头发,水珠滴落在挺翘的鼻梁上,忽然他想到什么,笑眯眯说:“那你为什么躲着半天不出来?不就是想多看几眼?”
多看几眼?
魏喜嗤笑,这纸老虎以为他的身材能有多好?早在很久之前,魏喜就一眼看穿这男知青的本质。大院里来的孩子没遇过什么挫折,家庭极好,被宠成习惯,就喜欢插科打诨,心眼不坏,就爱逗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