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一滴水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流淌,“算了,给她俩找个好地方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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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夏。
通往收粮沟的黄土地上,一辆辆解放牌大卡车驶过,激起漫天黄沙。两根竹竿插在卡车上,支着一张红白横幅:知识青年需要农村,农村需要知识青年。
车厢内是京区第二十七批下乡插队的男女青年,胸带大红花,头顶解放帽,身着绿工装。
比起那些下乡又回城再下乡的老三届,不少知青像初生的牛犊子,扒着车窗,一眼不眨看着路边扛锄头的农户老乡。
开车的师傅热得汗流浃背,一滴水从发尖落下,渍着他的眼,痒嗖嗖的。他揉揉眼睛,再睁眼,前方的黄土地上蹲了个小黑影子。
谁也没料到路中央会蹿出个毛孩子。
车头眼看要撞上那小孩,师傅猛踩一脚急刹,猛打方向盘绕道。车内传出女同志们高昂的尖叫,没站稳的知青们向后一仰,撞上车窗栏,又滚作一团。
一抹灰蓝的人影掠过,那人抱住小孩,用背脊护包裹小孩,两人轱辘转似的翻滚在黄土地上。
卡车霍地停下来。
司机懵在驾驶座上,颤抖问:“杨指导员,死、人了没?”
“没、吧。”杨指导不确定回答,他慌慌张张跳下车,小跑过去,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影,“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同志穿的男人上工的蓝粗布汗衫,身量娇小,胸脯鼓鼓,凸起出美好的弧度。她避开杨指导扶她的手,拍拍衣服上的黄土。
居然是女的。这么快的速度,他晃眼过去,还以为是个男同志。当真应了主席的话,妇女能顶半边天。
他注意到女人蓬乱发丝下一寸白皙的脖颈,细腻光滑的肌肤,宛如省城窑厂出土的瓷器。
魏喜只顾着瞧她眼前的弟弟有没有事,没听见指导员说话。她训斥弟弟几句,捡起地上的草帽,盖在两人脑袋上。
穷山沟沟出美女。
魏喜这一回头,不只是指导员抽了口气,连车内张望的知青不禁擦亮眼睛。
好漂亮的女娃子。
鹅蛋脸,双凤眼,黛眉如远山。
或许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她鬓发略凌乱,乌发贴着汗湿的脸颊,月白皮肤,唇宛如淬了胭脂花般红艳艳,这副好颜色就如那封建毒瘤,志异中描写的勾魂女鬼聂小倩。
指导员不自觉舔舔唇。
魏喜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把帽檐无声地压低,牵着魏乐的后,垂着头就走。
车上的知青吼着嗓子,忙询问道:“指导员,那位同志和娃娃有事没?我们需不需要下车看看,车里有护校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