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一五一十向荣恪禀报面见温总督的事。
温总督看到香囊的时候,两手抖颤眼圈发红,半晌说一句话:“二十多年没理我了。”
然后看信,信很薄,就写了几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起身大喊来人,吩咐进来的副将道:“点一队人马,跟着我去趟巴州。内宅的事交给刘婆, 衙门里交给徐先生。”
并设宴招待秦义,对他礼遇有加。
席间,一位美妇人闯了进来, 一身缁衣未施粉黛,头上簪一支木钗, 指着温总督大声问道:“你要去巴州?要让温瑜娶霍致远的女儿?”
温总督点头说道:“我意已决,你再怎么闹也没有用。”
“温瑜是霍致远的儿子, 你难道要让他们兄妹做夫妻?”温夫人冷冷说道。
秦义惊得张大了嘴巴,温总督淡然摇头:“我相信致远,他不会碰你。”
温夫人勃然大怒,操起桌上酒壶砸了过来,然后是酒盏盘碗, 噼里啪啦一通乱砸,散乱着头发狰狞看着温总督:“我在岳州的时候,多少男人为我疯狂, 可父母偏偏将我许了你,你偏偏让霍致远来接亲,你们可真是一对好朋友,都对我视若无睹,对姿色平庸的女人倒情有独钟。”
“都是些旧事,再说何用?婉如回房歇息去吧。”温总督看着满地碎片,若无其事。
“我偏要说,温庭禹,都说你是文武兼备的大才,器宇轩昂的伟男子,我却厌恶你,我一直思念着致远,你却硬生生将我们分开。”温夫人咬牙切齿说道,“你们若让温瑜和他的女儿成亲,我就剃度出家。”
“随你。”温总督冷淡说道,“一儿一女都已长大成人,我无须再忌讳什么,我会从巴州前往京城……”
“前往京城?”温夫人打断他的话,尖声说道,“去找柳真那个贱人?”
“闭嘴。”温总督带了怒气,“婉如,当年母亲给我们下药,将你我硬凑在一处做了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脾气再坏,我容忍着你,说服自己谨守夫君的责任,你为我生了一双儿女,我对你满心感激。可你呢,对孩子们无视,甚至厌恶,我避着柳真,我对你好,你说我假惺惺,你故意让我知道她要嫁人,激怒我试探我的真心,说是要让我露出原形。母亲去后,你暗地里苛待柳真,我只恨我自己知道得太晚,让她受了许多苦。你口口声声喜欢致远,可你却屡次羞辱他的夫人,你当着我和致远的面客气叫她嫂子,背地里对她冷嘲热讽,她不想让我与致远生了嫌隙,一直忍耐,那日你闯进她家中挑衅,她找到我,求我设法让她和致远离开江宁,她说她再也忍不下去,再也不想见到你。”
温夫人愣住了,半晌开口:“你都知道?”
“不错,我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儿女离开后,我盼着你能收敛,可你变本加厉,你只顾怨天尤人,可曾想过自己的错?你可曾拿出过一分真心对待身旁的人?婉如,你是被宠坏的孩子,二十多年过去不曾长大,你也不想长大,从今以后,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会保你衣食无忧安逸到老。”温总督一声长叹。
“让我见一见致远,我就不信,他从不曾对我动心。”温夫人嘶叫起来。
“好。”温总督点头,“我会转告他,他若愿意,自会前来见你,若不愿意,我就讨要一封书信给你看。”
温夫人眼巴巴看着他:“温庭禹,你可要说到做到。”
温总督点点头,无奈问道:“你可有话跟儿子说?”
“没有。”温夫人摇头,“若他问起,你就告诉他,他的母亲依然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雅雅呢?她每旬给你来信,你可要回一封信给她?”
温夫人一声嗤笑:“她在信中只知道教训我,跟我讲大道理,何曾关心过我?实话告诉你,她的信我高兴了就看看,不高兴了就不看,直接撕碎。”
温总督吸一口气,不置信看着她:“你就不惦记女儿?”
“高高在上贵为太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需惦记?”温夫人咬着牙笑,“再说了,她心里只当柳真是娘,何曾有过我这个母亲?”
温总督皱了眉头,唤一声来人,两位婆子过来扶了温夫人,其中一位和气说道:“姑娘,我们回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