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与音娘皆是教郡主史学的夫子小妾。
宋小五从不拦着郡主外出,是以郡主常去普夫子家,与他一家人都熟。
这是郡主看到的,自己总结的,还套到皇帝身上去用了,倒是有意思了,宋小五叹然一笑,问:“那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呢?”
“没意思呢,”郡主苦恼地说,“音娘让我去替她求情,可这岂是我这学生能所为?我不去,音娘与我哭,说她命苦,我不想答应,见到她也怪不好意思,连夫子府都不敢去了,昨日师娘还差人来问我最近为何不上府吃糖了。”
普师娘做得一手好麦芽糖,郡主只要去,就能带一大包回来藏着吃,只可惜一带回来,每每要被杨姑姑缴获与母亲。
“那你是借此觉得符相不如陈尚书?能跟母亲仔细说说你是怎么以为的吗?”宋小五回到之前的问题上,问女儿道。
郡主想了好半会才不确定地答道:“许是陈家女儿美一点?”
她好像是这个意思。
“那你觉得兰娘与音娘能左右夫子吗?例如,能左右夫子如何教导你吗?”宋小五接问。
郡主想也不想地摇头,“这个不可能。”
这岂是一介小妾左右的?
“那如此,你觉得妃子们能左右皇帝的政见吗?”
这……
不能。
郡主当即摇头。
宋小五笑了,低头望着女儿的眼睛甚是柔和,“一般不能,但有一种情况能,她符合皇帝心意的时候。”
“就是,就是……”郡主努力理解,“皇帝兄长想借她说话的时候?”
“嗯。”宋小五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郡主因此替自己鼓了下掌,“咚咚棒。”
杨总管也忙伸手帮着连拍了数下,一脸欣慰,咚咚刚开口时他起的担心这一刻就没了。
他就说了,王妃亲自教导出来的郡主,岂会是小女儿作为。
“谢谢义祖。”公公赏脸,小郡主忙道谢,又朝哥哥看去,得了绷着脸的哥哥一个鼓励的笑容。
“父王?”小郡主一个也不放过。
德王凑过头,“那亲一个?”
小郡主咯咯笑,拿手挡他的脸,“不要。”
小郡主小时候沉稳好静,能睡着绝不醒着,却不曾想来了晏地之后却变得活泼了起来。
如今看来,世子性子像王妃一些,小郡主反而肖父。
“咚咚亲。”不要父王亲,但小郡主飞快放下手,小脑袋飞过去,捧着她父王的大脸蛋儿亲了一口。
她吓了德王一跳,也把德王逗得眉开眼笑。
这就是他的小郡主,不走寻常路,好得很,美得很。
小郡主这么一闹,饶是世子和杨公公这两个不苟言笑的都笑了起来,宋小五眼神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脸上也带着笑。
她对郡主是亲手教的多一点,过问的也细,世子就差不多都教给他父亲和老师们了,她虽也插手世子的教育,但没有亲手带得如此细致。
不是她过于偏爱小女儿,而是世道如此。
王府会给予郡主与世子同等的地位权力,而在这男尊女卑的年头,世子站在性别优势的那一方,他不会面临的问题,郡主都会遇到。
她要成为像世子一样的人,注定会比世子更辛苦,遇到的问题更多,担负的压力数以倍计。
既然给予了郡主同等的权力是她这个做母亲做的决定,那么,教导郡主如何在这世道保住这份权力,运用这些权力,就是她为人母的责任,若不,就像给人一座宝山,却不给人配备同等护卫这座宝山的武力一样,她的女儿到时候只会被人吞噬瓜分到尸骨无存,这绝不是宋小五想看到的,是以她对郡主格外严厉,也从不约束她去外面。
只有她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那些教她的道理见识,才会融会贯通,成为她的才能,成为她的本能。
宋小五希望她的女儿是一个柔软的人,这样方能容纳百川,容得下铁血,也能柔情百千,她会哭更会笑,会愤怒但能更体会到欣喜,体会到生存带给人的喜悦;而她也希望她女儿是个无坚不催的人,能坚强到就是没有同路人,也能勇敢地走向她自己生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