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整个人都是迷离的,一时辨不清天上人间,再忍不住,唤了一声:“陛下……”
他既是先帝,自然依旧是陛下。
但他不愿做陛下。
朱南羡撑在苏晋上方汗如雨下,早已情难自禁,还要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说:“阿雨,唤我的名。”
苏晋整个人要化成水,听之任之,轻唤:“南羡……”
声线柔如春日雨,简直要将他这浑身烈火包裹,再炸开。
朱南羡坐镇过天下,统帅过三军,在沙场浴过血,也曾身陷夺储的明谋暗斗,攀上过这天下的九霄之巅,也一朝跌入过尘埃。
他自问无所惧,不畏死,然今时今日,只听她这一声唤,刚刚炸灭的火又蓬勃燃起,自暴自弃地只恨不能将此生都葬在这。
窗外的喧嚣不知何时淡了,明月越来越亮,月辉洒入户内,照亮一地凌乱的衣衫。
喘息声无休止,到后来,连月色都轻了,又一回渐停渐止,整个被衾都被汗液浸湿。
朱南羡俯下身去揽苏晋,怀里的人早已柔弱无骨,发丝沾了汗,贴在颊边,双眸闭着,轻轻在颤。
是他索求无度了。
“阿雨?”他唤她。
苏晋微微张开眼来看他,低低应了一声。
他拂开她的发,把她轻轻放在榻上,斟了杯茶水喂给她,然后披上衣衫,去门口唤:“掌柜的!”抛出一锭银子,“打沐浴的水来,再去找两身干净衣裳。”
掌柜的手里一沉,低眼看,这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忙道一声:“客官稍等!”
小二机灵,找来的两身衣衫皆是比着他二人的身形。
不多时,沐浴的木桶便被抬了进来,小二混着热水与凉水调好水温,在一旁放了皂角粉与布巾才退了出去。
朱南羡掀开帐幔,见苏晋正披着一袭薄衫坐着,柔声道:“阿雨,我帮你擦洗?”
苏晋的颊上又浮上微霞,垂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他褪去她披在肩上的衣衫,横抱起,放入水中,先拿皂角粉帮她将发洗净,待要为她洗身子,隔着木桶,觉得不便,犹疑了一下,将衣衫褪了,也跨进桶里。
多了一个人,水一下漫上半尺,沁着氤氲的雾气,苏晋抬眼来看他,不等他伸手来揽,已然倾身而上,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拿皂角粉清洗完他的青丝,然后重新取皂角粉打成沫,从脖颈,到耳后,到双肩与胸膛,一点一点擦拭。
擦到一半,觉出他的异样,伸手探入水中,又硬又烫。
她诧异地看他一眼,不由敛眸浅浅一笑,轻问:“怎么办?”
这一声“怎么办”带着一丝柔一丝俏一丝独属于苏时雨的伶俐聪慧,落在这水里,简直要将他的心掏空。
可是一夜没睡,折腾了三四回,此刻才洗净,就算为她的身子着想,他也该适可而止。
于是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注视着她:“我能忍。”
她回望入他的眼,目色清冽:“是吗?”
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攀住他的肩,欺身逼近,柔软贴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齿关轻轻一掠。
脑中轰然一声炸开。
什么“忍”,什么“适可而止”,都被抛去九霄云外。
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一下子溃不成军,朱南羡猛地伸手勾住苏晋的后颈,一手揽住她的腰,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俯脸再次吻下去。
……
天边浮起一缕淡淡的朝晖。
屋子里到处都是水,木桶下,桌旁,柜阁边。
朱南羡背靠着榻沿,苏晋就倚在他怀里,刚穿上的衣衫又半褪。
他刚要提着她的腰让她跨坐上来,客栈大门外忽然传来急切的拍门声,有几人连着声儿吼道:“掌柜的,快开门!”
朱南羡动作一顿,苏晋亦觉出不对。
不多时,大门卸了闩,“吱呀”一声开了,掌柜的像是意外,喊了一声:“哟,几位官爷,怎么大清早的——”
“少废话,我问你,昨夜可有两个毛贼上你家客栈?”
毛贼?
掌柜的与小二细想了想,都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