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
来到龙榻边,奄奄一息的林胥年虚抬着臂,罗晶连忙握住那形如枯木的手。
“知道朕,为何最后见你?”
林胥年声音极沉,极轻,罗晶压身上前才可听清。
她缓缓摇头。
“因为,朕最后的时间,想与你一起。”
罗晶忙道:“陛下乃万岁之躯……”
林胥年打断道:“听朕说,朕的一生,对不住太多的人,有朕的长姐,朕的兄长,欣贵妃……还有你。”
罗晶双手微颤,林胥年眼角划过一条泪痕道:“朕知那香,是有问题的。”
罗晶瞬间屏气,林胥年则稍稍紧了紧她的手,面上看不出一丝怪责,反而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第一次闻到那香,朕便想到了家姐,不由便想与你多处,朕起初没有察觉,只是觉得你像是老天特意送到朕身旁的人,是一个让朕可以真心相待,来赎罪的人,莫哭了,朕从未怪过你……”
林胥年抬手想帮罗晶拭泪,罗晶却将脸别了过去。
“可否告诉朕,那香中,添了何物?”
罗晶拭掉泪,再次转过脸时,面上是一片冷漠:“九层塔,那是前朝林皇后生前最喜的一味香料,从我入华穆苑时,屋中便一直点着含有此物的香。”
林胥年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朕一见你便可想起家姐,自打你入宫来,朕会更加频繁地梦到她……”
“那香中,还有一味来自西域的荆男香,女子闻那香无事,男子长久闻后,则会诱发哮喘,加重咳疾。”
罗晶冷冷的声音传入林胥年耳中,他点了点头道:“所以朕,这几年才会一直咳血,打你一入宫,便想要害朕?”
罗晶松开林胥年的手,冷声道:“事到如今,我实话实说……”
刚来异世时,罗晶根本不知尚食局发给她的香里,是含有这两物,只是觉得闻着舒适,便时常点来。
直到纪元纾告诉她,害她腹中骨肉的真凶乃是太后时,她才得知,原来自己屋中这香,是纪元纾亲自调配的,自打这之后,她屋中的香便从未断过。
林胥年听到此处时,泪水已模糊了那本就浑浊的双眼。
“你都知了,是朕愧对你,愧对骨肉,是朕对不住你们……”
罗晶苦笑一声,扬起头强忍住眸中的泪水,林胥年抬起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张着口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道出……
在那手重重地砸在一片明黄上时,罗晶整个人瘫坐在地,泪水抑制不住向外涌出。
大安七十六年冬,林胥年病逝,享年三十八,在位六载。
皇帝驾崩后,太子虚经过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礼仪,方可继位,最先便是林胥入殓之事,整个皇城内皆是一片哀嚎,不论是百官王侯,还是皇亲国戚,皆要穿上丧服。
龙棺一出皇城,当天便举行继位礼仪,这丧服又立即换成吉服,哀声瞬间便被高呼万岁的声音而取代。
…………
冷宫中,破败的炕头上,一个妇人听到那钟声与百官的齐呼,倏然从炕上跳了下来,赤脚被枯草扎破了皮,却没有让她有一丝皱眉,反而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忽然扬声大笑。
“太后吉祥!”
听到院中传来数人的脚步声,那妇人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吱呀”一声。
罗晶以绢掩鼻,白芝扬手挥开空气中的灰尘。
一宫人立即进内,冲妇人道:“见了太后还不行礼?”
那妇人苍白的面容上,嘴角一勾,上前行了一礼道:“太后吉祥。”
罗晶将屋内人挥退,只留了白芝在身旁,她端看着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燕贵妃,淡淡道:“燕美人近日可好?”
燕美人瞥了眼罗晶,笑道:“今日乃新皇登基的日子,本宫好得不得了。”
罗晶也是回了一个笑脸道:“那便好,哀家也瞧着燕美人气色比传闻中要好得多。”
当年在瑞德宫,刘云香那些相克的粥把燕美人喝的神志不清,后来被送到这冷宫,时日一久,体内那些毒素便慢慢代谢而出,这才让她逐渐恢复,神情清醒后的她,自然是能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