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人是周笛,她的闺蜜兼经纪人。
“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坏的。”
“行,我先说好消息。”
“……”那还问什么?
鹿鸣懒得费口舌,注意力集中在照片上,拇指不停地按删除键,眉头微皱。
“好消息就是,你又获奖了,美国自然协会摄影大奖,这可是全世界范围内最有影响力的国际野生动物摄影比赛之一啊,可喜可贺。”
“哪幅作品?”
鹿鸣有种不祥的预感,按删除键的手顿住,放下相机,双手拿稳手机。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片刻前还母老虎一样凶神恶煞的女人,声音突然嗲起来。
“坏消息是什么?”
“……就那只阴魂不散的小奶狗啊。”
“我接受无能,你自求多福。”
鹿鸣手撑地站起来,双腿发麻,无法受力,单膝跪在了披毯上。
她拿着电话的手撑在膝盖上,腾出一只手去揉小腿,齐膝的平底靴皮质有些硬,她揉得很吃力。
“周笛,我警告你,不许把我那张裸照拿去参赛。”
“呦,你还真有裸照啊?在哪,我怎么没见过?”周笛戏谑道。
“明知故问。”
“这我可不敢保证,除非你下午来枫林大道,把程子涛那只小奶狗抱回家。男人嘛,不就那回事,你当换换口味,不要老惦记着那个雪豹一样的男人。”
“……”鹿鸣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包里。
焦躁。
那种熟悉的、可怕的感觉又来了。
焦躁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一个国际野生动植物保护组织邀请她同行,回中国拍摄雪豹专题片。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每个野生动物摄影师都具备“不要命”的潜质,现在的鹿鸣也不例外。
她去过东非大草原,亲眼目睹陆地上速度最快的哺乳动物猎豹,追捕同样以奔跑速度闻名的汤普森瞪羚惊心动魄的画面。
她也去过澳洲大陆,拍摄因与其他大陆孤立出来而出现的独特物种,袋鼠、园丁鸟、红玫瑰鹦鹉等。
唯独雪豹,占山为王的雪域高原统治者,和她一样诞生在中国,她最迷恋、最想拍摄的野生动物,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去拍摄。
鹿鸣坐下来,双手各揉一条腿,反复深呼吸,平息焦虑,思考接下来去哪。
揉了好一会儿,腿不麻了,她起身把东西收拾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大包,最后把铺在地上的披毯收起来。
她两手捏住披毯两个斜角,用力抖了几下,把草屑抖掉,然后直接披在身上,理顺。
鹿鸣扯掉头上的叉子,把拍照之前随意挽成的发髻散开,用手指当梳子,捋了捋了长发,跺了跺脚,把平底靴上的碎土跺掉。
这样修整一番,是为了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