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细作
烈日当空, 姜戎军营炊烟袅袅。物资极端匮乏的年代,绝大多数人吃饭都可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布日古德利落的爬上瞭望塔,遥望着虎贲军横亘在江北的壮丽军营。不得不承认, 虎贲军工程上的造诣登峰造极。军营没有应天城那般高耸的城墙, 却是屋舍横平竖直、营前机关遍地,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不亲眼看见, 难以描述。
布日古德眯着眼, 此时此刻, 他想他明白了孔彰的选择。汉人血统、风流韵事统统都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猜度。孔彰就是折服在此强悍的军队下, 就是不看好姜戎。草原反目太过于常见,布日古德没有因此生出多大的怒意。只是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听说母老虎怀孕了,那便让你再尝一次痛不欲生的滋味。
布日古德跳下瞭望塔,其动作利落宛如少年,让人全然忘记他已经五十几许年纪。回到帐中,再次召开战前会议,分派各自的任务。
虎贲军亦是全神戒备。孔彰接住跳下瞭望塔最后一个台阶的管平波, 低声道:“你真的不用回宫?”
“不用。”管平波道, “生于乱世的孩子, 没有脆弱的资格, 和他姐姐一样,必须习惯战争。”
孔彰点头表示同意。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歌舞升平自可对孩童百般娇宠;然乱世当道, 唯有适者生存。
管平波扫了眼井然有序的军营,嘱咐道:“硝烟会刺激我的呼吸道,我去后头主帐休息,战场指挥交给你了。”顿了顿,接着道,“沉住气,相信张金培。”
孔彰在管平波耳边低声道:“我对孔家并无情义,只痛恨布日古德下作手段。你放宽心。”
管平波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多少有些愧疚的。”
孔彰平静的道:“不冷酷无以做将军。这一步退,死的是更多的人。覆巢之下无完卵,无人连累赵猛,照样死不瞑目。”
管平波没做争辩,拍拍孔彰的肩,径自回了主帐。
才落座,张金培前来汇报:“姜戎预备扎营,其后勤正带人往左近农户收稻草与柴禾。大致地形图已绘出,我命第一队队长陈凤徽带领队员杨佳石、吴世健、苏紫香、朱明装作百姓,先行探查。”
管平波问:“陈凤徽情绪如何?”
张金培糟心的看着管平波:“求别上课,耳朵有茧。”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茧掏出来给我瞧瞧?”
张金培木着脸开始背唐志敏的话:“救人不为救人,几个酸秀才,有什么好救的?但是!姜戎太嚣张。头可断血可流,气魄不能丢。他们不是抓人质吗?我们偏要救回来,扇他们的脸咣咣的!早晚有一日,也抓了他们家崽子,一个个吊死在他跟前!”
管平波:“……”
张金培抬抬眼皮:“怎么,你还有新花样?”
管平波叹道:“自打你们陆美人死后,镇抚部没人了啊。”
张金培道:“唐志敏说的不好吗?比你唱高调强多了。”
管平波摆摆手,思想觉悟非朝夕之功,唐志敏乃看人下菜,相当务实。要知道当年她所在的军队,创始人是一群猛人,而虎贲军却是她独自拉扯。休说她本就远逊于先贤,便是她果真有其中某人的本事,也只是单打独斗。巨人的肩膀填不平几百年的鸿沟,有此素质,已经很不错了。
张金培年过四十,不可能再亲自操刀。现代人或许觉得四十岁宝刀未老,然对于长期饥饿的古人来说,四十多岁是真的步入了老年。张金培的两鬓生出了丝丝白发,唯有二逼的性格始终未改。看了看外头,没发现可疑人员,吊儿郎当的往旁边柱子上歪着,没半点正形,说的话更是不着四六,只听他道:“打仗那么大的事,你就真的坐得住?他可不是中原人。”
张金培看孔彰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了,管平波毫不留情的嘲讽道:“说的好像你是我们中原人一样。”
张金培撇嘴:“偏心眼。”
管平波给梗了一下,看着年长自己十几岁的手下,怎么依然有种带孩子的错觉?只得揉着太阳穴道:“你到底不喜欢他哪点?”
张金培道:“从头到脚都讨厌。”
管平波无奈的道:“你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