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他穷尽生平心力,才将暴怒压至今日,他满脑子杀意,哪里还会思考?
“以教育为名,以考试选拔人才。只要将兵想要孩子有出息,就必须送他们上学。免费的学校,免费的校服与午餐,引诱的他们心甘情愿,甚至带着感激的把自己的亲骨肉送给我做质子。”管平波轻声道,“孔彰,哪怕只有当年在巴州的短短会面,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么?我果真想笼络你,我不会让甘临嫁给孔博么?你的儿子捏在我手上,便是我如端悫那般羞辱你,你除了任由我为所欲为,还能做什么?”
“孔彰,”两行清泪滑过脸颊,管平波委屈的啜泣着,“作为我皇权道路上的硕大障碍,我都没舍得动你,你竟看了几页断章取义的信,就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十几年的付出,抵不过窦宏朗粗劣的计谋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孔彰手一松,管平波立刻翻身,扑在他身上,骂道:“妈的,你想死!”随即扭头对亲卫喝道,“出去!”
斐光济急的满脑门子汗,情急之下,一句将军脱口而出,全忘了管平波已做了皇帝。
管平波沉声道:“出去,退出院外!”
斐光济不肯动。管平波心中骂娘,守着有个卵用,孔彰武力值太高,弓箭再快,你们特么的投鼠忌器好吗!
僵持了许久,管平波使眼色都快使的眼抽筋了,斐光济才不情不愿的领着人退出了东耳殿,却不敢远去,命人把东耳殿并太极宫围的严严实实,如若孔彰独自出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同时迅速通知李玉娇、张金培等人,倘或管平波有个万一,必须即刻迎回甘临,否则刚出炉的新朝可就真特么凉了!
方才的几句话,几乎用尽了管平波的洪荒之力,嗓子痛的呼吸都困难。狼狈的爬起,挥手就给了孔彰清脆的一巴掌,运起全部力道,强忍着痛楚,怒骂道:“渣男!负心汉!王八蛋!”
孔彰:“……”
骂完直踹孔彰的脚,母老虎的威严全无,活像个乡间泼妇。
孔彰回过神来,轻易就止住了胡乱扑腾的管平波:“果真不是你动的手?”
管平波吼道:“你怀疑我的人品也就罢了,你他妈怀疑我的智商!你他妈比窦宏朗还蠢!除了生了张好看的脸,有个卵用!”奈何因声音太沙哑,气势全无。管平波气结,索性撒泼到底,直接放声大哭。
孔彰被管平波一巴掌甩的理智回笼,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眼泪吧嗒吧嗒直掉的女人,这是他喜欢的女人,所以他才在掐住她脖子的瞬间迟疑,不然她早已变成一具尸骸了。孔彰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真的只是窦宏朗的阴谋么?那她为何又用争夺天下来欺骗自己?
管平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孔彰愣着不动,当场炸毛,扑过去狠狠咬住了孔彰的胳膊。
孔彰吃痛,伸手捏住管平波的下颚,迫使她放开,追问道:“金刚石粉是谁给端悫的?”
“我不知道。你的底被我们查的一清二楚,我当时想的是怎么把你的孩子偷过来,你就彻底成了我盘子里的菜。”管平波无力的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哽咽道,“就算是为了观颐,我也不会下那般毒手。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观颐么?”
提起陆观颐,孔彰本就憔悴的神色更加暗淡。陆观颐的死因随着管平波宫变的消息,一齐递到了他手上。所以他注定天煞孤星,六亲死绝么?
管平波难受的蜷缩成一团,孔彰试探着伸手抚过她的脊背,不知说什么好。他心里一团乱麻,觉得世间众人皆有万般算计,唯有他单纯幼稚如孩童,在权力的漩涡里沉浮,不由自主。
孔彰的安抚,并没有让管平波放松,反而蜷缩的更紧。
“对不起。”孔彰有些慌乱的道。
管平波沉默了良久,才闷闷的道:“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过的男人。”
孔彰愕然。
“我讨厌窦宏朗,讨厌他碰我,他只要挨着我,我就觉得恶心。”管平波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有气无力,“我不到十五岁,就被卖进窦家。”泪珠无声滚落,“我只是不想再被夫主,主宰命运而已。我没有刻意隐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管平波的声音越发微弱,几近耳语,“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