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游击与稽查两位最好是生人;第三,当地知事尤子平亦有监督之则,此前却没有写进条例里。
也就是说,他可监督可不监督。积极的人自是样样想在头里,不积极的人脖子一缩,便是想罚他也没凭据;第四,地盘越大,对地方的控制力越弱,知事对理念的理解便越浅薄。
故我认为将领是否调动另议,但知事须得常常调动,且调动之前须得回镇抚部培训、考试。就如朝廷京查岁考,天下之大,总有好地方歹地方,有能耐的往上县去,没能耐的往下县去。下县再干不好,或是叫他回来重培训,或是索性做降职乃至直接开除。”
白莲话音未落,屋中的人纷纷侧目。她这几点直指石竹营管理混乱的核心,一点脸面都没给管平波留,好胆色!管平波神色毫无波动,反而道:“说的很好。发现问题、提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白知事既然已提出问题,那便再往深想一步,把解决方案一并提出来。先出个草稿,拿来会上讨论,再定细则。”又转头问李玉娇,“叛军档案找出来了么?有多少家眷是我们治下的人?”
李玉娇答道:“根据我军异地当兵的政策,此前巴州送来的二百人早已分散在各营。留在石竹的不过二十八人,余者皆是梁州各村选上来的农民、旷工。其个人档案与家眷名单皆已整理成册,请将军处置。”
管平波淡淡的道:“很好。此条军规早先就有写,叛军三族流放,照章办事即可。但要记得同时抚恤烈士家眷。一悲一喜,最能震撼人心。”顿了顿,又对陆观颐道,“距离清明不远,着宣传司排演石竹事,与清明前公演。至清明当日,组织各地祭祀烈士陵园。派出巡视组,查看各地思想建设。有疏漏者,当地知事当即撤职查办!”
陆观颐怔了怔:“会不会太严苛了些?”
管平波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事!石竹大事,军中不定震荡多久,这等时候还不知道绷紧弦,平素里更指望不上。虽识字的人不多,也不可太放纵他们。便是不指望他们有多大的能为,自己须得站直了!
元宵千万般不好,她的信念从头至尾不曾动摇。我当着你们开小会说的话,想要基层个个人中龙凤是不现实的。真有能耐,也升迁至我跟前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极重视孩童教育之故。基层的形势有时候比中枢还要复杂,没有足够多又机敏又有文化、且能组织分工协作搞生产的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容易有第二个石竹,第三个石竹产生。”
孔彰心好累,曾经生死与共的袍泽都能背地里捅刀,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信任了。
韦高义心更累。从开会起,就一直没说话。打那年嘻嘻哈哈入管平波门下,他就是“大师兄”。石茂勋是一直有些不靠谱,战败后他虽丢了好几对白眼,到底算是“意料之中”,且非原则性错误,又年轻,打几顿慢慢教导着,总有能为的一日,至少比刚开始好多了。
潘志文倒好,日常看着人模狗样的,眼错不见就变成了千年老祸害!赔上自己两口子的小命不说,元宵还被他一箭射的肩胛骨骨折,眼看着就要残疾,只把韦高义气的两三日都吃不下饭。心中积着火,再听管平波几个拿着建设说个不停,火气烧的更旺了。虽然管平波天天说甚“内因是决定事物的根本原因”,可外因也不能不管不顾了吧?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抓住个众人说话的空档,韦高义突然开口道:“潘志文作死不必提,可外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总要讨个说法吧?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了?”
李玉娇立刻道:“将军,我想请派些战兵去接我家人。”
韦高义没好气的道:“先说正事!”
李玉娇道:“就是正事。我在军中已有了几分薄面,潘家纵然是老爷子下手设局,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除却元宵早跟家里闹翻的不算,你、我和石茂勋,顶好把家里人搁眼皮子底下放着。便是我们再无潘志文那等蠢货,叫家里人打着我们的名号招摇撞骗,一样是麻烦。”
陆观颐皱眉道:“算来营中巴州人不少,总不能都接了来。”‘李玉娇道:“别人我不知道,横竖我是要去接的。窦老太爷的人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正是接人的好时节。换个日子,他面上应了,背地里未必肯放。”‘韦高义道:“叫他们抛家舍业的,只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