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床上就睡了,我不好吵他的。”
窦向东又问:“你寻我有事?”
窦元福点头道:“这几日儿子练了练刀法,发觉生疏了许多。
仔细想来,是许久不曾出门的缘故。
原先在水上,虽然辛苦,心里倒也踏实。
现日日关在家里,反倒容易胡思乱想。
我独自思量了一番,如今我们家地盘不算小,可比起天下来,不过九牛一毛。
昨日我略略盘算了下家底,钱粮兵器甚都不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潭州?我们不做出头鸟,也别落后了太多才是。
长江天险,若叫赵猛打了过来,便是我们打退了他,亦是自家地盘吃亏。
他是步兵,我们是水兵;他在下游,我们在上游。
我们先下手为强,逼的他朝我们纳贡称臣,岂不妙哉?”
窦元福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我正有此意,还没来得及同你说,你竟是先想到了。
我们打地盘不消着急,却也不能不求上进。”
顿了顿,又笑道,“你特特来说此事,可是想亲自带人拿下潭州?”
窦元福爽快的对窦向东行了个礼道:“儿子请阿爷成全。”
窦向东听得此话,老怀大慰!他一直视窦元福为继承人,恰恰是因为窦家的家底有窦元福的一份功劳。
窦元福十六岁登船,父子同舟共济二十载,二人之间,不止有父子之情,还有袍泽之义。
是以他从未考虑过旁人来接他的衣钵,奈何窦元福近些年来,越发小家子气,活似个内宅妇人一般使尽了小手段。
父子之间,不是没谈过,更不是没打骂过,通通无用,窦向东才勉强把希望寄托在窦宏朗的小老婆身上。
一个刺头的儿媳妇,怎比的上亲生骨肉?见窦元福主动提出要出门,好悬没落下泪来。
拍着儿子的肩膀,窦向东语重心长的道:“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才是家业;一言一语争夺来的,不过面上光鲜。
阿爷老了,不定哪日蹬腿。
我才能留下多少东西给你们?好男儿志在四方,莫要学了妇人们的小肚鸡肠。”
窦元福眼圈泛红,哽咽着道:“往日只把阿爷的话当做耳边风,现我想通了,阿爷放心吧。”
窦向东又笑着在儿子的后背拍了一记:“好!男儿当如是!过来,我跟你分说一下水路地形!”
“是。”
窦元福都能看出来的局势,窦向东没理由看不出来。
他早就预备攻打潭州,继而东进,沿着长江往下,直达应天。
如今鄂州赵猛风头正胜,他不打算针尖对麦芒。
纵观史书,似赵猛这般打顺风仗的起义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说甚大宋后裔?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抄了两把菜刀,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窦向东决心等上一等,随他蹦哒,实在有崛起的迹象再收拾不迟。
窦元福主动提出攻打潭州,窦向东便命八大金刚之一的李运为副手,顺道把窦春生扔上了船,备齐了物资,将窦元福送上了战场。
时值五月,湘江洪峰刚过,水量丰沛又不至于行船困难,恰是大船好行驶之时机。
苍梧郡在长江以南,故境内河流多是由南向北,接驳长江。
窦家船队南下不如北上爽快,却是规模十分浩大。
窦元福站在船头,看着滔滔江水,心中自生出一股豪情。
巴州距离潭州水路三百里,窦元福乘坐的沙船逆水两日即可抵达。
天下烽烟四起,守城之人远远看着窦家旌旗,撒腿就往各处衙门报信。
窦家早先与洪让打擂台时,潭州知府便同他们打过交道。
比对着鄂州郡的情形,知府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暗骂一回洪让,呆在巴州死人一般,竟是连个信都不报。
又急急冲到后院,扯着嗓子喊丫鬟小厮:“快快!叛军打来了,收拾细软,我们尽快出城!”
接到信的同知忙忙跑过来问:“大人,我们该如何抵御?”
知府心中骂娘,潭州城内尽是兵痞,还有三分之二吃空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