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羞赫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另择了话头又说道了几句旁话,约莫又过了一会功夫…她瞧了一遭外头的天色才又柔声开了口:“好了,如今夜色也深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霍令仪闻言便也不再说道什么,她知母妃这是还要处置林氏和霍令德的事,便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又朝许氏打了个礼才往外退去。
…
而此时的廊下。
虽然如今已至春日,可这夜里却还是有几分凉意的,林氏和霍令德衣衫单薄跪在这廊下已有三刻的光景了…两人往日也是养尊处优,何曾跪过这么长的时间?何况还是在一群丫鬟的眼皮子底下,不仅身体不舒坦,就连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霍令德跪了这么久,心下自是有气。
她本就心气高,如今又被天家钦点为太子侧妃了,平日无论是出去还是在府中都是受人推崇恭维的。可如今这样没脸得跪在廊下,还任由那群低贱的丫鬟瞧着…若不是母亲先前早就警告过她,只怕如今她就要不管不顾起身了。
可即便如此,霍令德还是忍不住拧头朝林氏看去,她那张因为受了寒风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上,此时正挂着几许掩不住的埋怨和不忿。她的声音虽低,可声调却透着几分不高兴:“母亲,我们究竟还要跪多久?”
都快三刻功夫了…
难不成里头的人不说话,她们就要一直跪下去不成?这样一来,她们这些日子在府中才积累起来的名望不是又有消个一干二净?
霍令德委实不明白,为何她们不去祖母那,反倒是来了这锦瑟斋?母亲往日不是最看不起锦瑟斋的这位吗?
林氏闻言面色也有些不好,打先前请知夏进去传话已有三刻了,可里头却只是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让她们候着,旁的话语却是半句也无。她心中明白许氏这是在给她们立规矩,因此即便她心中再是不舒服再是生气却也不敢有半句说辞,只好拉着令德继续在这廊下、在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跪着。
这么多年——
许氏从来不曾理会她行事,任由她里里外外张罗,久而久之,林氏也都快忘了她头顶还压着这么个人物。因此今日许氏在昆仑斋朝她发难的时候,林氏的确是怔住了,这么一个泥菩萨竟然也会有这样冷言令色的时候?
而这怔楞之余,却是害怕,一份从未有过的害怕。
许氏若是不理会她,那么她平日里怎么行事都可以,可许氏若是想要朝她发难…同样,她也丝毫办法也没有。
说到底,在这王府之中…
许氏才是王妃,而她不过是一个妾氏。
林氏想到这,袖下的指根却是又忍不住攥紧了几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有这样丢脸的时候。即便当日被林老夫人赶出府中,她心中也只是觉得心下愤慨。可如今呢?如今她跪在许氏的屋前,跪在这群往日她最看不起的下人跟前。
她是真得觉得丢脸。
林氏往日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跪在许氏的跟前,跪在这个她一直都看不起的女人跟前…可她终归不是霍令德,即便心中再是生气再是不忿,她也不会外露于人前。晚风拂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平了心下这一番紊乱,而后她才拧头朝霍令德看去,眉眼微沉,口中是压低了声跟着一句:“你做错了事还敢如此多言?好生给我跪着!”
霍令德听得这句,还想开口,可眼瞧着林氏朝她看来的那双眼中藏着一片掩不住的冷色。
她咬了咬唇终归还是埋下了头,不再说道什么了。
两人依旧像先前那般跪在长廊下,夜色深沉,廊下悬着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这处谁也不曾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里头才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是帘子打起的声音,而后却是一道又一道恭敬的问安声:“郡主。”
郡主?霍令仪?
霍令德听到这一道声响,身子却是止不住一颤…她心中厌恶霍令仪,时时都想与她争个高下,自然不肯把此时这样一幅丢脸的模样露于人前。可脚步声越走越近,她即便想起身却也来不及了,何况母亲的警告还在耳边萦绕,她也的确不敢起身。
她听着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撑在地上的手却是又多用了几分力道。霍令德想着今日出门前还满心得意,只等着在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