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学校离避风花园有点远。陈奶奶靠着小儿媳生活,肯定先接送念幼儿园的小孙子。陈雨菲得自个坐公交车,穿越民营市场和工业区。
她问:“你独自坐过公交车吗?”
“没有。”
司芃一时无语,她的心被塞了。一个每天都有宝马和保姆接送的孩子,怎么会坐过公交车?就算坐过,也不过是观光体验。
她在犹疑,要不要带陈雨菲去那个民办学校。不是学费的问题。
一个班里能有七八十个孩子,意味着这些孩子的家庭处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陈雨菲从最贵的私立学校,被迫转到最差的打工子弟学校,那种心理失衡不是她能承受的。况且她再横,也不过是被父母宠出来的横,与过早进入社会淬炼出来的横,压根不是一个水平。
不能去那里。司芃想,她不应该只想解决她转学的事,便把她送去一个连日子都混不出来的地方。
她才十岁。司芃牵她的手:“走吧,我帮你去交学费。”
陈雨菲甩开她的手:“在健身房和酒吧里打工的人会有钱?又不是一两千块。”
“我有。你上完这学期,下学期我一定找人把你弄到公立小学去。”她给陈志豪发信息:“不去了。你帮我找关系,下学期把她转去家门口的公立学校。需要用钱,就和我说。”
没有父母加持的人生,去好点的学校念书,才是她走出困境的希望之路。
灵龙学校财务科。一听说来交学费的是陈雨菲,六七个人都转头打量。司芃把帽檐扯低。有人走回自己办公桌:“过来这边。一共十五万。”
“不是七万八吗?”司芃望向靠墙站着的陈雨菲。
这女人解释:“另外七万二是游学的费用。这个学期他们班去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她拿游学的宣传册给司芃看。
“我不去了。”陈雨菲说。
“哟,不去了。”女人了然地笑。“那就教七万五的学费,三千的学杂费。我们从来都是收学费的时候,游学费用也一并收了。能来这里念书的,哪还出不起这个钱呢?好多全职妈妈都陪着一起去的。”
司芃心里一声“哼”,还是那个破学校,以为有几栋显摆的楼和外籍教师,就是贵族学校?她妈说得没错,在国内,有钱也买不到好教育好服务好产品。她一度想把司芃送出去,又怕出国后无人能管住她。
司芃看向陈雨菲。这孩子偏着头靠墙静默,眼神望向不远处的那株绿萝,对这个女人的话没有一点反应。四个多月了,她已经学会用沉默和无视来保护自己。
司芃走到她身边,问她:“你出过国吗?”
“当然出过国。”
“去过哪些地方?”
“泰国,爸爸爱去泰国拜佛;还有巴黎伦敦纽约东京,妈妈爱去那边买包还有化妆品。”
“那你喜欢去的地方?”
陈雨菲不说话。
司芃转过脸朝那个女人说:“游学她也去。”
陈雨菲愣愣望着她:“司芃阿姨,我不用去。”
“去吧。你要是不努力,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出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没有那么多佛拜,也没有那么多货扫。那边风光很好,到处都是大草坪,很绿很绿的草坪,有考拉、袋鼠还有软绵绵的羊,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她心道,你看,像我这样没好好念书的人,说个美景都说得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吸引人。
司芃把卡递出去刷,再蹲到陈雨菲跟前,声音不大,但是一屋子的人都听得见。“你记着,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就算没有爸妈照顾你,在这里,你也一点不比人差。”
一下就划走十五万,凌彦齐给她的卡还剩二十六万。司芃把卡收进短夹,心想也够花很久。钱一到账,女人就露出和气的笑容:“雨菲,回教室去上课吧。明天记得回家拿护照过来。”
司芃牵陈雨菲离开财务室,走廊里站定,听另一栋楼里的书声琅琅:“你回去上课吗?”
“今天可以请假不上吗?”
“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东湖公园游乐场。”
那是个好老的游乐场,司芃小时都在那边玩过。“好啊,我陪你玩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就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