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着,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起来的时候,就见姜祁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祁眨眨眼,看清床前站着人的面容之后,露出一个微笑。“宜儿。”
严潇宜垂下眼帘,不愿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了含着太多东西,有欣喜、有依赖还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情感,像是要将她的心撕开一般,充满了攻击性。
“世子应是饿了,妾让纤柔去了厨房,世子稍等一会儿。”严潇宜扶着姜祁靠坐在床头,又为姜祁整理一下身上的被子。
其实,方才严潇宜和纤柔在外间的话他都听见了。以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个好名声,就凭着他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这京城又有谁敢让他不痛快?只要不犯事儿,不出人命,宁国公府都能担着。
在梦里,因不喜严潇宜,而花街那些迎来送往的女子他又从来不碰,所以便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姜祁还自认为只要没孩子,即便最后爹娘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样。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严潇宜的感受,更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那个外室,对自己下了药。
而现在,姜祁却是心虚的。
对正妻冷淡,留恋外面的女人,最后被人下药成了废物之后,还厚颜无耻的享受着正妻的宽容和温柔。姜祁心中自嘲,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
姜祁看严潇宜躲闪的视线,心觉不好。他想要解释,可那些传言多多少少也都是事实,没得解释。想到梦中自己没有出事前,严潇宜对他冷淡犹如陌生人的态度,姜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严潇宜见他打颤,忙问:“世子可是冷了?”
说着,从架上拿来早就备下的薄毯披在姜祁肩上。心虚的姜祁乖乖的由着严潇宜在这六月时节为自己披上毯子,不敢有异议。
姜祁张了张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出声说道:“方才你和纤柔在外间的话,我听见了。”
严潇宜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抬头看着他。
姜祁干笑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我知道……唉!宜儿,虽然以前我做事儿混账了些,可你要相信,我去花街也就是图个乐子,从来没有碰、不是,是我没沾过那些女人。我没脸说自己洁身自好,除了嫌弃之外,其实是怕出了事儿,爹娘揍我。还有那个养着的戏子也是,那个是和人斗气,硬抢来的。别说我本就不爱听戏,那还是个男人呢。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双生子,那个也不是抢来的,他们是买来的。娘知道以后,说来历不明,就把人送走了……”
姜祁老老实实的交代着,其实也是仗着自己现在身体不好,而严潇宜容易心软罢了。何况现在交代清楚了,总比以后在别人那里听说什么要来的好一些。
严潇宜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其实对她而言,宁国公府不过是可以容她的一个栖身之所,对姜祁她没有多少情感。姜祁若是没有醒过来,她也不过是早守寡和晚守寡的区别;姜祁活着,即便是没有情感,日后她也许还有机会有个孩子,生活大概也会有些念想。
所以严潇宜从来没有想过,姜祁会对自己有多少情感,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所以,姜祁曾经做过的事情,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干系?
然而现实却是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吓。姜祁没有任何缘由依赖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仅仅不足一日的时间,就已经让严潇宜本该死去的心升起了不小的波澜。
姜祁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国公爷手握军权,大长公主又是皇帝的姑母,即便是皇子也不敢招惹他。这样的人,本就该肆无忌惮。
然而此时,他却在为自己解释着曾经做过的一切。
看着姜祁略带紧张的模样,严潇宜实在说不出自己不在意这种话。她怕自己说了,会让这个认真向自己解释的人难过。
严潇宜心中暗叹,她勾起唇角,微笑着说道:“妾知道了。”
“那个、我……唉!”姜祁一愣,接下来的话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以前世子与妾不相识,曾经的那些事,妾自然无从干涉。只是从今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世子行事还请念着妾才是。”严潇宜柔声道。
姜祁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欢喜。失望于严潇宜的无动于衷,欢喜于严潇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