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到来,出手如闪电,周围的喧闹声扎然而止,众人昏昏入睡,姜度慢慢转过身,眉目如旧。
杜姑娘团扇半掩面,道:“姜少府好雅兴,既然来了,便喝一杯罢。”
她笃定姜度一定不会喝。
她那么狠,又那么毒。
姜度身披月色,却面若寒霜,一声杜姑娘,唤得疏离又清冷。
“本宫闹够了,不若送少府一份大礼吧。”
杜姑娘放下团扇,拉开抽屉,拿出安静躺在里面的精致小匕首,剑柄上红宝石鲜艳欲滴,如一抹血痕般。
杜姑娘把匕首横在自己脖颈,抬眉迎着姜度的目光。
今夜的月好美,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杜姑娘声音轻颤,道:“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你。”
姜度瞳孔骤然收缩,电石火光间,已来到她面前,隔着薄薄布料握着她的手腕。
杜姑娘垂眸,冰冷的大理石石砖映着月色。
手指轻动,按上了剑柄上的红宝石,袅袅云雾飘起来,姜度的身影晃了晃。
杜姑娘轻轻挣开姜度的手,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姜度,声音冰冷:“姜少府,被人骗的滋味,如何?”
手持匕首,她眼眨也不眨地把姜度右手斩去,道:“你想守护的这个大夏,本宫要了。”
虚汗从姜度额上落下,姜度的眸子却明亮异常,看着她,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
那双眼睛实在太明亮,仿佛能照进她心里所有黑暗的地方。
她俯下身,手指轻抚着姜度的眼睛,轻声低喃:“这般漂亮的眼睛,不若送给本宫吧?”
她随手剜去那双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眼睛,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与手指,她看着掌心的殷红一片,温柔地把脸贴在姜度满是汗水的脸上,依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看,你现在不就来了吗?”
她想要的东西,终究还是得到了。
她还是等到了姜度,哪怕姜度是来杀她的。
她把姜度关了起来,关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可是姜度啊,瞎了眼睛,断了手,还是不死心,仍想要逃跑。
她没办法,便把姜度的手脚都砍了。
姜度从不肯骂她,也不曾怨过她,偶尔有一次,姜度问她,是不是恨她,她轻摇头,说不恨。
她只是恨自己,当初那个软弱可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自己。
后来她杀了无数人,彻底坐实了祸国奸妃的罪名,只余下一个在北地抗击赤狄的定北侯,她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秦钧来投。
杀了秦钧之后,这个大夏便真的完了。
只是可惜,她还是低估了秦钧的实力,让秦钧以百骑人冲到了皇城。
秦钧来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描眉,姜度就在屏风后。
她一边描眉,一边问姜度:“本宫美吗?”
忽而想起,姜度已经瞎了,她便笑了一下,眸光往屏风处瞥了一眼,道:“本宫差点忘了,你已经看不到了。”
屏风后的男子的发冠是她细心梳的,一丝不苟,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极其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白纱,遮去了空洞的眼睛,只显得脸色过于苍白。
杜姑娘一手托腮,温声道:“你这个模样,倒比拈弓搭箭顺眼多了。”
噪杂声不绝于耳,杜姑娘收回目光,对着镜子,开始专注地描着眉。
最后乱军冲入她的宫殿,一身黑甲的秦钧骑马而来,神情桀骜又不逊。
原来这就是秦钧。
太子妃心心念了多年的人。
李昱死后,太子妃没了踪迹,有人告诉她,太子妃去了北地,也有人告诉她,太子妃回了蜀地。
纷纷扰扰,如大梦一场,不过你方唱罢,我登场。
利剑刺入她的身体,她眉梢轻挑,声音轻蔑:“世人从不肯放过本宫,还好,本宫亦不曾放过世人。”
她最初的愿望,不过亲人健在,清俊且英气的少年打马而来,折花相视一笑。
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听到秦钧沙哑的声音:“本侯全族人,因陛下战死沙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