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氏都是姨娘,享用同样的份例,可是宋姨娘是正儿八经写了纳妾文书抬进门的贵妾,她既得你父亲宠信,又惯会做人——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说她本分老实的?连老太太房里的容嬷嬷也对她另眼相看。”
“何况她还生了一个勘哥儿,每天由奶娘抱着勘哥儿去松鹤堂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看小孩子到处跑、讨要果子。*宋姨娘自己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多年盛宠却不骄不躁,连老太太都说她知进退、懂规矩。”
“所以五夫人再看她不顺眼,也不敢无事生非打骂与她,上次一时激愤,发怒烫伤了怡莲,也不是没把宋姨娘怎么样?你别看怡莲和她生母一样,平时闷头闷脑的,其实内心是个聪明的,一个月能好的伤,她生生拖到三个月才好。你父亲怜惜她,名贵药材,各色珍奇吃食汤水什么的成天往她院子里送,还隔三差五的去瞧。那些日子,连三小姐品莲都有些嫉妒怡莲。”
青莲默然:品莲能嫉妒怡莲,也有自己从中挑拨的功劳……。
“为了这事你父亲和老太太都动了怒,几次警告杨氏不得再犯,杨氏心里才有了顾忌。”
“可是啊,你要搞清楚,你父亲和老太太为怡莲做的事,不见得肯为了你做啊!”颜姨娘怜悯的看着青莲,说:
“我不过是婢女出身,当初是老太太房里伺候的人,老太太把我塞给你父亲做了通房丫鬟,唉,你也知道,老太太是继母,他们母子有些不合,你父亲不信我、你祖母也怨过我背主,唉,你也觉察出来吧,我其实像九小姐听涛阁的翠帛一样,受着他们母子的夹板气。”
“后来先五夫人魏氏进了门,连续三年无子,才断了我和莫氏的避子汤,我没有莫氏两子一女那么大的福气,只生了你一个,抚养到周岁的时候,才抬了姨娘的位份。”
“你啊,平日里是极小心的,今天行事太过莽撞,差点就毁了你自己。”颜姨娘想起今早的凶险,惊魂未定的抓住青莲的手,言语间也严厉的许多,她说:
“五夫人就是看出我在五爷和老太太之间两头都不讨好,所以才淋了我一头茶水,罚跪在院子里头,因为她确定无论是老太太还是你父亲,都不会因此怪罪于她!”
“至于你,一来因为受我拖累,在五房这几个小姐当中最不受重视,品莲瞧不上的婚事,你父亲转手就给了你。所以啊,五夫人看菜下碟,专捻软柿子,敢对你用掌嘴之刑。”
颜姨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说:“二来呢,五夫人也心如死灰啦,她二十□的大好年华,却已经失去了你父亲的尊敬和宠信,也失去了老太太的欢心,如今老太太和你父亲不过是看在她生儿育女、打理家事的份上,明面上继续让她做当家主母而已。”
“五夫人正是自知这一点,而且无法挽回,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演戏去做什么贤妻良母,装疯卖傻拿戒尺打我们,横竖马上就是老太太六十大寿,凡事都缺不了她这个当家主母,老太太能把她怎么样?”
青莲听得小脸煞白,喃喃道:“她若打坏我的脸,老太太和父亲真的不会为我出头吗?”
“傻丫头,你以为五夫人拿戒尺打你的脸是一时兴起吗?她为什么不打你的手,拿针扎你?”颜姨娘目光满是愤恨,说:“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打坏你的脸!毁了你的容貌啊!”
“你毁了容,将来不是嫁个小户人家,或者是送到庙里修行,那里用得了那么多嫁妆!”颜姨娘伺候了杨氏八年了,深知其险恶禀性,说道:
“对于五夫人来说,除掉一个庶女,就少了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的嫁妆啊!”
“你不能嫁入张府做大少奶奶,这个婚约照样能继续——七小姐怡莲只比你小一岁!到时候她替你嫁过去,你父亲也不算毁了婚约。他为了体面,也不能追究五夫人什么的。”
青莲大惊,差点自己就撞上门给人打了。秋高气爽的天气,居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五夫人敢如此大闹,她是有恃无恐啊。”颜姨娘无可奈何说道:“这次老太太和你父亲顶多是小惩,五夫人当家主母的位置不会动摇半分。”
“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她老人家不可能重新出山去当家;莫氏已经成了别房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