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兴致。
那程辂多半发现了给吴知府打呼的人是自己之后,以为周少瑾在他面前进了馋言,所以想把周少瑾挤兑出九如巷。一来是免得周少瑾继续在自己面前馋言,二来最好能暴露程许爱慕着周少瑾的事。让长房忌惮着周少瑾,把周少瑾送出府之后就和她慢慢地疏远。这样程辂不管是打击报复周少瑾,还是想拿捏住了周少瑾之后和自己讲条件,都比周少瑾这样深入简出寄居在长房哪里也不出去的好。
程池满心疲倦。
他挥了挥手。对程许道:“你仔细地想想我说的话对不对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留开了书房。
程许睁大了眼睛,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四叔父这又是怎么了?
前一刻钟还说得好好的。后一刻钟却拂袖而去……难怪沂三叔他们都说四叔父脾气古怪了!
他悻悻然地坐在太师椅上,想着自己的婚事。
母亲虽然说让他娶闵氏之女是父亲的意思。但他并不相信。
父亲的心思都放在公事上,家中琐事尽数交于母亲。让他娶闵氏女,肯定是母亲的主意,不过是得到了父亲的首肯而已。
他原想请四叔父帮他出面和闵健行说项,让闵家主动放弃这桩婚事。
可现在看来,四叔父这边很不好说话,而且对他拆散周少瑾和程诣的婚事很是不满。
只怕等他说服了四叔父,周少瑾早就嫁了人!
这一刻,程许陡然间有些思念程辂起来。
就算程辂的用意是让周少瑾在九如巷呆不下去,可那也是因为心中爱慕周少瑾,没有能力和他一争,想引了他和程诣鹬蚌相争,他好做个渔夫而已。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得到周少瑾。
不然他也不会顺水推舟了!
这种话他要不要跟池叔父说呢?
程许在听鹂馆呆了良久,也没有等回程池。
他只好讪讪然地离开了听鹂馆,转身去了蕴真堂。
母亲失信于他,他原来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到四叔父帮他退了闵家的亲事再说,如今却只能和母亲把话说清楚了。
谁知道蕴真堂当值的却告诉他:“夫人去了寒碧山房。”
程许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说不定他在那里多呆些时辰还能遇到周少瑾呢?
程许三步并作两步地去了寒碧山房。
袁夫人正在和郭老夫人说程池的事:“……我也知道您心痛四叔,想给四叔找贤良恭顺配得上四叔的。可那也得您帮着四处相看啊!我看闵家有位小姐就不错。母亲是庐江李家的姑娘,父亲是两榜进士出生,如今任云南布政司。胞兄娶的是舒城方家的姑娘,是我的侄女。虽然只比闵家大小姐大三个月,论辈份却是闵家大小姐的姑姑。相貌品行都十分的拔尖。您若是觉得可以见见,我来帮您安排好了。”
如果真得这么好,只怕早就被她选为了儿媳妇。或者是,这位闵家的小姐原本也是她儿媳妇的后选人。只因这样那样的暇疵,所以最终落选了!
郭老夫人在心里不无讥讽地想着,道:“四郎的事,自有我操心。你还是管好嘉善的事就好!两家联姻是好事,我怎么听说你一直藏着掖着?是闵家嫌弃我们家门第低了?还是嘉善不答应,你怕他闹起来不好收场?”
袁夫人讪然地道:“这件事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吗?”
郭老夫人神色平和地道:“儿子是你的。我虽然一早就提醒过你了,可你听不听。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袁夫人红着脸应是。又说起程许的举业来:“最多还有两天就要放榜了。您看我们要不要提前些准备些铜钱?”
金陵城里大户人家心照不宣的规矩,家里有人取得了功名,会端装着铜子的箩筐在大门口撒钱。
“这件事你吩咐管事们就行了。”郭老夫人道。“不必来让我示下……”
为了回避袁夫人,躲在郭老夫人内室伴装做针线的周少瑾听着郭老夫和袁氏话,心里三紧,手上就被刺一下。血珠子慢慢地了出来。
周少瑾忙把指尖放在了嘴里,心里却如海浪拍岸般起起落落。
福建闵家、庐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