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厮过来说,江东门外有船相撞,拉鱼的船一时不能进城,管事要去江东门看看,让我们清点好了东西就先拉回去。
“我就借口想到街上去给自己买两方新帕子过年,把东西交给了小厮装车。自己悄悄地跟了过去。
“欣兰和程柏七拐八拐的,在个小巷里停了下来。我就听见兰汀道,我一个女人家。孤身一人住在客栈里,那些正经人只当我来投靠亲戚无着的,那些登徒子却以为我是风尘女子,半夜三更还去敲我的门,吓得我整夜整认的睡不着,我什么时候才能跟着您回家啊?俚语不是说,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眼看着快过年了,您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在客栈里过年吧?
“程柏就安慰她说。快了,快了。等他把这段时间忙完了。就接她回来。然后掏了一锭银子给她,让她随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说。让她这段时间不要乱跑,小心让有心的看出点端倪来。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太太曾经订过亲,也不知道这程柏是什么人,还以为欣兰不守妇道,丢下丈夫跟这男的跑了,不屑她的为人,转身就走了。
“是后来太太快不成了,庄舅爷跑到家里来大闹,说是老爷害死了太太,要让老爷陪银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太太和程柏定过亲。
“可我那时候也没有往这上面想。
“就是觉得欣兰做得不应该,打了太太的脸。
“话虽说如此,但我还是很好奇欣兰最终进了程家的门没有?她要真是给了程柏做妾,太太知道了,她会不会羞愧?就想办法去打听程柏的消息。我这才知道,原来程柏也病了,程家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兰汀这个人。没多久,程柏也死了,这件事就更加没有人知道了。
“我心里也只是猜测,却不敢跟老爷说。
“这么多来,就像块心病似的,每每想起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这次要不是遇到了大小姐,我就准备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去的。谁知道我最终还是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可见这是太太在天之灵保佑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让大小姐和二小姐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让她老人家沉冤昭雪。”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
兰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周少瑾细细地加快着兰汀所说的话。
周初瑾讥笑道:“我看,不给你颜色看,你是不会说真话的。马富山家的,让那两个粗使的婆子进来!”
兰汀脸色大变,哀求道:“大小姐,我知道的都说了,没一句是假。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拿我的性命发誓!”
马富山家的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好!”周初瑾目光如刀地盯着她,道,“你现在就发誓,如果有一句隐瞒,生的儿子世代为奴,生的女儿世代为娼。”
兰汀愕然地望着周少瑾,嘴角翕合,却像喉咙被堵住了似的,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怎么?不敢!”周少瑾讥讽地笑了笑,道,“我问你,你进府的时候,欣兰应该已经嫁出去了吗?”
“是!”兰汀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犹豫和小心翼翼。
“既然如此,你看到兰汀和个陌生的男子一起走出了银楼,为什么要问杂货铺的伙计那男子是谁?一般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不都人觉得那男子是欣兰的夫婿吗?”
“我,我忘记跟您说了,”兰汀望着周初瑾,神色紧张,“她来看太太的时候,曾说过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是吗?”周初瑾道,“她一个人来的,母亲难道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吗?就算是你是小丫鬟,不知道母亲和欣兰都说了些什么,那么长时间了,欣兰的夫婿找过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当时说她和夫婿的关系不好,所以我才……”兰汀急急地补充道。
“兰汀,”周初瑾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累,我累了。你有所隐瞒,也不过是想和我谈条件,让我放你回保定,待在父亲的身边罢了。你也是服侍父亲这么多年的人了,父亲的脾气你应该是最了解的,父亲最敬重的人就是母亲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在我们面前说了些什么?”
兰汀目光微转,面如死灰地颓然瘫在了地上。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