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角,快步而行,出宫门后,招来李庆,带着江晚衣返回驿站。
一路无言。
十日后,田九跪在御书房中,对昭尹复述了此事。
昭尹问道:“也就是说,沉鱼用了江晚衣给她易容的那种药?”
“是。她先是将药塞拔掉,偷偷藏在一只手里,然后走过去用另一只手打了江晚衣一耳光,吸引住众人视线,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与他发生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再借着扯衣,将药全部倒进江晚衣衣内,计算好时间,等药效发挥作用时再撕裂他的衣领,让众人看见他身上的红斑。”
昭尹拧眉道:“她的胆子真大,难道就不怕麟素和颐非看穿她的把戏?”
“那是因为她必定事先调查得知,麟素和颐非都不会武功,所以她借着衣袖的遮挡,又不停说话分了他们的神,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在场唯一能发觉的,只有潘将军,而潘将军是自己人。”
昭尹眯了眯眼睛:“哼,真想知道若当日涵祁也在场的话,她该怎么办。”
田九微微一笑:“但涵祁当日,并不在场。”
“所以她那小伎俩才得逞的嘛。”昭尹嘲讽道,歪了歪头,“然后呢?颐非就那样放他们回去了?”
“是的。”
昭尹沉吟道:“那么轻易就放人了?虽然姜沉鱼演了那么一出怨妇戏,但严格算来,根本就是偷换概念——罗氏说江晚衣身上有疤,她就索性说江晚衣身上有更大的疤。”
“所以,她之前那三次重复的问罗氏确不确定,就很有必要了。因为,当她在问罗氏是否记得还有其他疤痕时,罗氏虽然也有戒心,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其实已经落进了她的圈套。因为,当大家看见江晚衣身上居然有那么触目惊心的红斑时,自然就会怀疑罗氏的话——她既然看得见那么小的疤,为什么会看不见那么大的斑?如此一来,罗氏的证供就显得很不可信了。”
“可是当时不是据说有很多宫人看见他们两个在床上衣衫不整吗?”
“但也仅仅只是在床上、且衣衫不整,而已。”
昭尹十指交叉,缓缓道:“也就是说,江晚衣在罗氏的床上被人抓到确是事实,但是,除却罗氏,再无第二人能证明他们确实有奸淫之事,因此,只要推翻罗氏的证供,罪名就不成立?”
“是的。”
“那么他们究竟有没有真的酒后乱性呢?”
田九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暧昧地笑了笑,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地呈上前去。
昭尹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后,翛然色变,拍案而起道:“竟是这样!”
“是的。”
“这也就是江晚衣宁可被杀头,也不肯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的原因?”
“是的。”
昭尹突地伸手,将那张纸条死了个粉碎,怒极而笑道:“好!好!一个两个,全是如此,竟敢忤逆朕,瞒着朕!连朕的旨意也不放在心上!”
田九扑地跪倒,沉默的垂下头去。
昭尹的失态很快过去,最后深吸口气,恢复了镇定之色道:“朕没事了,你继续说,后来呢?姜沉鱼回到驿站后没再做些什么吗?而她走后,那三个程国皇子又有什么举动?”
田九低声道:“自然是有举动的……”
马车抵达驿站后,姜沉鱼一言不发的径自下车,直进她的卧房。
潘方推了推依旧失魂落魄的江晚衣,朝卧房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进去,江晚衣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复杂的站了半天,最后长长一叹,才终于推门进去了。
门内,姜沉鱼静静地坐在桌边,仿佛是在等他,又仿佛只是在发呆。
江晚衣朝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阳光透过绿棂窗上的白纱,勾勒出她的侧影,依稀泛呈着淡淡光华。她那般明亮,却又那般沉郁。
江晚衣停步,开口,声音轻轻:“把你的左手……给我。”
姜沉鱼转过脸,两人视线相交,她慢慢地抬起左臂,黑色的披风滑开,白色的素袖落下,显露出由始至终一直缩在里面的左手——
猩红、暗红、血红的色块密密麻麻,像蜘蛛一样吸附在五指之间,而凸起的青筋更是老树盘根般四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