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有些气愤地说:“我还不曾从江南回来,他就已经到京城了,几次三番想住到我们侯府里来。因我们祖孙三人都不在家,门房的人不认得他,不肯放人,他便带着一家老小在外城赁宅居住。后来我回了京,他也曾上门求见。只是我想着以他的性情为人,找上门来,定是有所求。”
米度之本是因在任上犯了大过,方才丢了官的。山东一省的官员看在建南侯的面上,饶了他一命,让他平安脱身。就凭这一点,赵玮自问自己这个外甥也算对得起舅舅了。但米家母子二人不象是懂得分寸的人。只怕还要来求官。又或是求财。建南侯府若收容了他,他日后仗着侯府威势,在外头胡作非为。岂不是败坏了建南侯府的名声?
赵玮将自己的顾虑向祖母与妹妹解释清楚,又道:“舅舅吃了几回闭门羹,想来已明白我的意思了。他不说打消念头,老实回乡安居。反倒跑去明知书馆散播谣言,污蔑于我。幸好前来书馆的学子们都是明事理的。不曾信他。没想到他一计不成,如今听闻我与二堂舅联姻,便又上门使坏。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他好不容易才能定得米颖芝为妻,米度之居然要坏他的姻缘。就算是舅舅,他也不能原谅。
张氏与赵琇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氏便有几分埋怨:“你瞒着我们做什么?若是早知道他在京城,好好地打发些银子。送他回乡,也就罢了。那等穷途末路之人。最是凶恨,只因他没了前程,也就没了顾忌,即使胡作非为,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我知道你们兄妹都怨他当年无情,我心里也怨。可他如今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何必再与他计较?随便送上千把银子,几匹尺头,客客气气送他走人。叫外人知道,我们也落得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若是他不愿,叫人押着他走就是。怎能放他在外头胡说八道?”
赵玮心中自知疏忽,低头认错。不过他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把米度之所谓的“婚约”给解决了,不能让对方真个在外头乱说,坏了建南侯府与米省之两家的名声。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米度之怎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米氏当年绝对不曾答应过什么婚事,就算是米老太太与米度之有意,当年后者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赵玮却是侯府嫡孙,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何能说亲呢?他们提,米氏也不可能答应,但那“表记”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赵琇哂道:“这有何难?我们一起去问个究竟就是了。他若真的是在撒谎,大概是想钻母亲早逝的空子。现放着祖母在这里,祖母说没有这回事,谁能反驳?”
张氏一想也对,只是她的意思与赵琇有些不同:“叫他们来府里对质便是。”
赵琇便劝她:“堂舅那里还有几位客人呢,也算是个见证。就在他们面前将此事撕掳开,也免得他们不清不楚地走了,却将这事儿传出去,坏了米家表姐的名声。况且我们主动上门将事情说清楚,也是表达我们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免得堂舅书呆子脾气上来,为了不损及米表姐清名,就退了亲事。”
张氏连忙道:“那可不行。我们去便是。”
赵玮有些过意不去:“大冷天的,为了孙儿的事,却累得祖母奔波……”
张氏笑着打断他的话:“休要作小儿女状。你的亲事是祖母心中最要紧的一件大事,不过是多走两步路,能累到哪里去?赶紧过去将你那荒唐舅舅的谎言揭破了要紧。”
祖孙三人便分别骑马乘车,齐往崇文门外的小院来。
到得米家人暂居的小院时,这里已经颇为热闹了。米度之在院子当中撒泼,吵着闹着要去告官。其他来道贺的客人尴尬地坐在厅中,想要告辞,米省之却请求他们暂时留一留。他清楚这件事的影响,又得知赵家祖孙已经闻讯赶来,当然不愿意让客人们不知结果便先离开了,将闲言碎语散布开去。
米省之还特地打发人去请了大媒李光地来。李光地住得离崇文门更近,比赵家祖孙早到一步。他是这门婚事的冰人,本是一桩好事,传开来也是美谈,不想忽然生出这等变故,也是又惊又怒。他不知赵家与米家的纠葛,心里想着,倘若赵玮真个早与舅家亲表妹定了亲事,如今却因舅家落败而变卦,另娶其族姐,那可就是丑闻了。连他这个做媒的,也要受连累呢。
不过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