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言语带一丝愤慨,“萧家一直推迟婚事,她心里很难受。去年腊月淄青送来年礼,带来她的一封书信给我,她说她在淄青已经沦为笑柄,众家千金都知道她倒贴了一个没有功名的医者,男方还不热络。”
西岭月自然听出田忘言是在迁怒于自己,只当作不知,又问:“是您邀请她来小住的?”
“是啊,我邀她来散
心,她当时没答应,说要再等等萧家的消息。待到今年二月末,她才送信说要过来。”
“那书信是否还留着?”李成轩顺势询问。
田忘言迟疑片刻,派人将书信取了过来。
李成轩与西岭月打开一看,只见其上写着“家父允准……不日即到魏博”,落款是二月二十八。
“从青州到魏州,需要几日路途?”西岭月心里计算着。
田季安主动回道:“两镇相邻,陆路只需四到五日。”
“即是说,李娘子三月上旬便来了,在这儿住了一个月?”西岭月更觉意外。
“是啊,”田忘言有些迷茫,“这与忘真的失踪有关吗?”
当然有关!长安城风起云涌,一个王爷和一个县主出逃,郭家遭受牵连,康兴殿下的身份也浮出水面。而二月末,李师道应该听到消息了,却把要和康兴殿下联姻的女儿送来魏博,且一住就是一个月,怎么看都不寻常。
毕竟放眼大唐,如今也只有河朔三镇与朝廷各自为政,能隔绝长安的纷扰了。在场四人除了田忘言,都已猜到了李师道的用意。
田季安看出另两人的欲言又止,也是极其坦诚:“这屋里没有外人,王爷和县主但说无妨。”
此事李成轩不好开口,西岭月便直言道:“李娘子突然失踪,且还是和婢女一起,看起来对方并不想杀她,带走婢女应该是为了照顾她。”
田季安略略点头:“的确。”
“对方掐在她赴
约之日劫持,更像是为了阻止这次会面,不让她与我们互通消息。”
田季安略作沉吟:“有理。”
“应该是内贼所为。”西岭月进一步推测。
“内贼?”田季安蹙眉,大约是想开口否认,但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口。
西岭月索性把话说开:“田仆射,那日在集市偶遇之事,只有两位娘子的随行之人知道。田娘子回府之后又对您提起,您身边之人大约也能听到一二。换句话说,也只有贵府中人——您的亲信、那日的随从,知道我和李娘子约见之事。就是他们其中之一把消息走漏了出去,才致使李娘子被掳走。”
田季安闻言目光渐沉:“这范围太过宽泛,本官不好排查。”
“那我再说一件事给您。”西岭月自信满满,再分析道,“李娘子所乘坐的马车是大家闺秀最常用的制式,车里应有尽有,也有专门煮茶的炉子,她并不需要下车喝茶。除非是身边人感到口渴,中途提出要去茶摊饮茶,她才会同意。否则就算贼匪支个茶摊在路边,谁也不能保证她就会在那儿下车,要么就得动手拦截。”
“但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李成轩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田氏兄妹听后若有所思,尤其是田忘言,不禁自言自语:“会是谁出卖了忘真?”
西岭月回想着事发现场,为她释疑:“昨日护送李娘子的侍卫全部身亡,只有婢女和她一起
被绑走,按常理推断,活着的人最有嫌疑。”她稍停顿,又问,“那日咱们偶遇时,我记得有婢女随行服侍您和李娘子,不知失踪的婢女是否在其中?”
“在其中,正是忘真从淄青带来的贴身婢女!”田忘言予以确认。
“这就对了,那天她一定听到了我和李娘子的对话,知道我们昨日约见,便将此事告诉了绑匪。绑匪提前摆下茶摊,让婢女诓骗李娘子半途下车,毒杀侍卫后将人掳走。”西岭月下了定论。
“听县主分析,是忘真的婢女与绑匪合谋?他们抓走忘真也没有恶意,仅仅是想阻止她与二位见面?”田忘言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有些糊涂。
田季安却已反应过来,面上渐渐浮现惊疑之色。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暗中操控李忘真的贴身婢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