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母亲上次说过的话?如今你身份不同,可不能天天耽于闲杂之事,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母亲,”西岭月抗拒地道,“此事也急不得啊。”
长公主闻言遗憾地叹气:“我看那裴行立倒是不错,只可惜……他竟然是个鳏夫,还大你十岁,真是看不出。”
这两三日间,长公主已将裴行立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除却这两点之外,她对裴行立是满意至极。年纪大些倒还好说,本朝的世家子弟也有不少晚成婚的,可她汉阳长公主的女儿,断没有嫁给别人做续弦的道理,况且先前那位还只是区区一个刺史的女儿,又得过软脚瘟。
西岭月没想到长公主动作如此之快,忙分辩道:“母亲,我和裴将军只是朋友,您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长公主仔细观察爱女的表情,见她的确对裴行立无意,心中的遗憾之感才稍稍淡去:“总而言之,不管圣上交代你做什么,只此一次!之后我会亲自去向圣上说明,让你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西岭月生怕长公主再说起她的婚事,逃也似的带着阿翠、阿丹离开府中,匆匆赶往大明宫。内侍省的小黄门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仍将她安置在蓬莱殿偏殿,这里自从皇太后去了兴庆宫之后便一直空置,她身为外孙女,住进来也算名正言顺。
草草安顿过后,西岭月独自去拾翠殿面
圣,毫不意外,她在此碰到了李成轩。
而此时,李成轩与天子的交谈似乎也进行到了尾声。
见是她进来,李成轩只淡淡颔首打了个招呼。倒是西岭月万分焦急,朝天子行礼过后亟亟问他:“王爷,我听方廷尉说李徽疯了?除了‘殿下’和‘阁主’的名字之外,他又吐露什么线索了吗?”
李成轩语焉不详地道:“的确有些线索,但还须一一确认。”
西岭月连忙打起精神:“什么线索?”
“月儿,”天子开口打断她的话,“朕叫你前来,可不是为着此事。”
西岭月一愣:“那这案子……”
“交给你福王舅舅查去吧,他已经有头绪了。这案子你先放一放,朕另有要事交给你办。”李纯说到此处没再继续,转头看向李成轩。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拱手禀道:“臣弟先行告退。”
“嗯。”李纯微微点头,看着他离开拾翠殿。
从始至终,西岭月都没机会和李成轩说上几句话,想着自己这一进宫,还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见他,心中更觉失落与焦急。
李纯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唤道:“月儿?”
西岭月连忙回神:“月儿在,圣上请吩咐。”
李纯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你可知去年上元节时,皇长子的生母失足坠楼之事?”
西岭月对此事略有耳闻。李纯膝下的长子李宁,生母姓纪,名怜怜,是李纯此生第一个女人,两人间情分很重
。李纯正式登基之后,刚刚册封她为正三品的美人,她就香消玉殒了。
据说是去年上元节时,天子与后宫诸妃同登勤政楼观景,纪美人原本身子抱恙没去,半途却又突然出现。当晚勤政楼上宫妃太多,拥挤之下纪美人失足坠落,活活摔死了。从此之后,天子于情事上便渐渐消沉,再也没有过分宠爱过哪一位妃子。
此事已经过去将近两年了,西岭月不知李纯为何会突然提起,但也如实回道:“月儿听说过此事,但不甚了解。”
李纯面上突然显现出浓浓的悲伤,缓缓合上双目:“我本已经忘了她……我以为我走出来了……可是上天又将她送了回来。”
西岭月听得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天子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我”,可见的确悲伤至极。
殿内一时静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纯才敛去哀色,猛地睁开双目,沉声说道:“朕要你重查此案。”
“啊?”西岭月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然而李纯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你必须发誓,无论你查到什么都会如实呈报,绝不会有丝毫偏袒或隐瞒。”
“呃,这个自然。”西岭月随口应下。
“即便涉及你的亲姑母,郭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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