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只见一群人从马路对面朝着“似水流年”蜂拥而来,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男人,身上文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手里提着两把雪亮的西瓜刀,后面跟着的都是清一色的光头,手里握着长短不一的铁水管,边走边用铁管敲击着地面,咣咣咣的声音砸得人心底发颤。
季晓鸥顿时花容失色,顷刻慌乱之后立即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她飞快拖过沙发顶住店门,同时呼喝几个美容师:“快从后门出去,马上报警!”
小姑娘们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撒腿就往外跑,根本没有听到季晓鸥在说什么。
季晓鸥刚把收钱的铁盒踢进柜子下面,对面那帮人已经赶到了。大门的玻璃哗啦啦一阵脆响,尽皆碎裂,沙发被撞到一边,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冲进店门,举起铁管一阵乱砸,一时间店中碎玻璃四处横飞,柜子、美容床、化妆品无一幸免。
那些人尽管砸东西,却无人留意季晓鸥,她原可从容撤退,但看到近乎疯狂的破坏之下,多年心血皆付之东流,她的心口简直要滴下血来,不假思索抓起一根激光美容灯的灯架,将较重的底座倒转来举过头顶,以一夫当关的姿势挡在产品陈列柜前,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
提着西瓜刀的男人用大刀片指着她:“看你是女人不碰你,滚开!”
季晓鸥冷笑一声:“你们有胆子就冲我招呼!”
那男人粗鲁地将她搡到一边:“让开!甭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刀下去,陈列架上各式各样的玻璃瓶轰然落地,季晓鸥离得近,溅了一头一脸玻璃碴子。
被彻底激怒的季晓鸥,毫不犹豫地抡起灯架,使出吃奶力气砸在那男人的肩膀上。
那人毫无防备之下被砸了个趔趄,脚下失去平衡,居然一跤坐在地上,摁了一手掌的碎玻璃片,顿时见了血。他大怒,跳起来举着刀就向季晓鸥砍过去。
季晓鸥一击得手,立刻扔下灯架,仗着熟悉环境,大步跳过地板上的障碍物,冲进推拉门后的北屋,“咣当”一声撞上暗锁。
几乎是同时,西瓜刀啪一声砍在门上,刀锋入木,深嵌进门板之中。
季晓鸥竭力镇静,想打开后窗呼救,可方才用力过猛,这会儿便双腿发抖,扶着墙一步也走不动,耳边只听得到铁管砰砰砰砸在门板上的声音,震得她不由自主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似乎听不到这刺耳的声音,门外的危险就完全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铁管的噪音在耳边渐渐减弱,消失,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边敲门边喊:“晓鸥姐你没事吧?警察来了,快出来吧。”
是店长小云的声音。
季晓鸥放开双手,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全是鲜血。再瞧自己身上,米白色的衬衣上也全是血,她的身体一下软了半截,差点儿坐在地上。
外面人半天听不到她的回音,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状况,显然着急了,开始使劲拍门。季晓鸥勉强调匀呼吸,挪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小云,看见她的模样,嘴一瘪,突然哭起来,边哭边嚷嚷:“老板,我不是故意先跑的,我吓坏了……”
季晓鸥心说“坏了”,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没准儿从此毁容了。她烦躁地喝止小云,走到门口半面残存的镜子前照了照,血已半凝,是从发际处流下来的,可能被迸溅的碎玻璃划伤了。虽然血流披面的形象十分可怕,但看上去伤口不大,并无破相之虞,这才把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脏落回实处。
店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连店门口的灯箱招牌都被捅了几个窟窿。
三个警察站在店堂中央的废墟中,其中一个走过来问季晓鸥:“你是负责人吧?”
季晓鸥点点头。
另一个警察说:“我记得五月份来过这里,被人泼了红漆那家美容店,是这儿吧?”
季晓鸥又点点头。
头一个警察问:“今儿砸店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吗?”
他朝门外扬扬下巴,季晓鸥看见门口扔了一地铁水管,却看不见一个人。
她摇头:“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他们。”
警察便说:“去派出所做笔录吧。”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