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黑。仍旧吃的很少,大多是高热量的零食。不再想起母亲,不再想起任何人。她只觉得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心满意足。
一个星期后,一对年轻夫妇找到她,希望租下她的房子。她的房子处于闹市区,交通便利,离年轻夫妇上班的地方很近。她的房租较低,要求他们一次□□半年的房租,不可以改变房间的构造,不能在母亲的房间随意丢弃书籍,其他的任他们使用。他们同意了,很快地交接钥匙,签好合同。
她已经决定了,沿着母亲走过的地方,以母亲的方式见证她见过的美丽。她已经在尘世中找不到还能使自己心满意足的东西,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方式了。似乎只有这条路,让她的未来,她余下的人生不至于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我终究是你的女儿,体内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液。犹如毛毛虫和蝴蝶,需得经历怎样的痛苦,破茧而出,才能化为绚丽夺目的蝴蝶。我到底是继承了你的意志,以你的方式重新看一看这个世界。也许,苦难不会少,但幸福应该不会远了。我终将寻你而至,那人迹罕至幽深美丽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父亲,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他在母亲身上曾经倾注了那么深刻的感情,母亲于他也是情谊深切。她应该告诉他母亲的死讯。他曾经是母亲最爱的男人,母亲应该不会反对。她翻出母亲的通讯录,寻找父亲的联系方式。母亲很少用手机,手机于她几近摆设。身边只有一本联系本,记录着所有她认为有必要联系的人。什么时候放在家里的,并不知道。在母亲房间的抽屉里找到是,仍然干净整洁。也许,是最后一次回家放下的。她这样想。
电话接通后,许湛很吃惊伊水会给他电话。伊水请他出来见一面,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告诉他。以为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蓝珊又不在身边唯有向他求助。他答应,二人约两天后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馆见面。
父亲的模样并未改变多少。伊水来到相约地点很快认出许湛。他还和那时一样。俊秀的脸庞,好看的五官,干净利落的短发。皮肤保养的不错,未有明显的皱纹。只是苍老了。哪里苍老了?大概是年龄吧。伊水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应该这么做。他何必知道母亲的死讯。母亲如何,与他早已无关。何况,这于他有什么好处,有什么用。说不定,他已经忘记母亲,不觉得母亲与他相关。一个不相关人的死讯于他何用?她犹豫了,站在门口迟疑着是都进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回头一眼认出她,冲她招手,让她进来。她笑,平静大方来到他跟前坐下。他愈发开心,开始洗茶,泡茶,问她:“遇上什么困难了吗?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上次见面还是个小女孩。你母亲呢?还好吗?”
她的手,似乎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告诉他,不应隐瞒。她说:“我的母亲,蓝珊,死了。”
茶壶掉落在地,茶水洒了一桌。他似乎还未反应,呆呆地看着伊水,不说一句话。服务员上前收拾,伊水起身帮忙,叫服务员只上两杯茉莉。茉莉上来后,许湛终于回过神,缓缓地开口:“怎么死的?”
“在碧土,送孩子回家后归来的途中遇到泥石流。没有办法找到尸体。”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多月了。一个西藏人从碧土来到北京告诉我,并给我带来了这个。”她伸出左手腕让许湛看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镯和草编手链。这是母亲唯一留下的物品,是她的标志。
许湛一眼就认出那个手镯是蓝珊的物品。那是她第一次去西藏时买的,自此就再也没有脱下过。他识得它,知道它的来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强大的悲伤令他无法立刻开口说出自己所想。许久,他才说道:“这,很好。真的,很好。这是她所希望的方式,是她一直希望的方式。”他的语速很慢,几近哽咽。令伊水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会在下一秒流泪,却始终不见他哭泣。只是艰难的开口,用几近哽咽的声音。
她坐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应付眼前这个男人因悲伤而失措,却一直不见他再说什么,只是抚着杯子,看着杯中的茉莉,竭尽全力将悲伤一点一点消化。他说:“伊水,如果未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不要勉强。”
绷紧的弦,这才放松。她轻笑,摇摇头。日后,怕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