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眼眶。
当初被先太后派到福安长公主身边时她才十五岁,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啊。
月亮已经八分圆,很快就是人月两满的中秋节,但是她茕茕孑立,一无所有。
屋内的地板上,外头的青石上,月华亮如银霜,却将陈年的愁肠全部勾了出来。
良久,兰嬷嬷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她悄无声息地进了韩老夫人的卧房,从床头柜子上拿起一个银质单管烛台,用手拔了蜡烛,露出烛台尖锐细长的顶端。
她曾执意为韩老夫人守夜许多年,韩老夫人夜里何时要喝茶,何时要打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还清楚,一天中的这个时辰,是韩老夫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韩老夫人,曾经位于权势巅峰,在京中风头无双的福安大长公主,也老了。
月光还是那片月光,但是打在兰嬷嬷的脸上,使她的神情显得分外狰狞。
她举起烛台,尖端朝韩老夫人,对准她的脖子以后猛力向下扎了下去。
☆、第41章 拿人
为了能够插稳蜡烛, 烛台的顶端尖锐而锋利, 而脖子却是个脆弱的地方,插入喉咙,一击必死。
兰嬷嬷手持烛台, 尖端对着韩老夫人用力扎下,却在烛台快要触到韩老夫人的脖子时,听到韩老夫人了一句, “阿兰,快睡吧。”
“哐当”一声, 兰嬷嬷猛然大惊, 烛台掉到了地上。
“老夫人, 您怎么了?”为韩老夫人守夜的丫头被惊醒, 鞋都未来得及穿, 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一看屋子中间站着的人,有些疑惑, “兰嬷嬷?”
“阿兰,这么晚了你作甚呢?”韩老夫人也被吵醒, 打着呵欠道:“快去睡吧, 要不明儿又该这里痛那里痛的。”
完想起了什么, 又道:“你这一缺觉就头痛的毛病, 恐怕是你三十年前那一场大病留下的病根儿。”
兰嬷嬷垂下松弛的眼皮, 遮住眼中动容与隐痛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干瘦的嘴皮抖了两下, 终于如往常道:“奴婢进来看看公主可盖好了被子。”
“得了,我如今六十,也知道爱惜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了,天再热我也会盖一层夏被的。”韩老夫人闻言失笑,“你这半夜起来的习惯可有四十几年了,也该改一改了。”
“是。”兰嬷嬷恭身应是,捡起地上的烛台,将蜡烛插回原处。
到底年老了精神不济,主仆了两句就各自歇息了。
韩家到成都府不过七八年,因为京中韩家的府邸、韩老夫人的公主府都还在,所以并当初未将家当全部搬来,如今收拾起来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韩怀远只管交接好衙门的事务,韩老夫人和兰嬷嬷理清内务和两个庄子的账目,韩清澜则因钟明达接手陈氏的店铺两月便将利润翻番,决定带钟氏兄妹回京,那两个店铺的掌柜另外选用了刘妈妈推荐的人。
当日接了圣旨之后,韩家先点了一批下人回京收拾,如今过完八月中秋,韩府各项事务都收拾停当,主子们便也出发了。
从蜀地往北上,初时木樨幽香,草木皆绿,不久之后满目皆是萧萧落叶,再往后视野里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路上道路越来越平坦,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十月中旬时,已经到达了前朝旧都江越城,此去京城便只余下三百里路。
江越城被废都虽然已经有数十年,但是前朝几百年的底蕴还在,而且这座城陆路贯通东西,水路连接南北,是以此地之繁华也就只比京城差一些。
韩家一行人到达江越时已是傍晚,因为驿站是朝廷出钱,备着过往公干人员用的,实则条件十分粗放,所以韩家寻了城中最好的云来客栈。粗使下人和婆子住在普通房间,得脸的嬷嬷掌事则随主子们住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韩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一路上被马车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兰嬷嬷一边吩咐丫头给她捏腿捶肩,一边道:“这客栈生意好,咱们来的时候就住了些人,奴婢去问过了,有些也是有身份的人家,所以就只让掌柜在咱们进来之后不要再留客。”
“嗯。”韩老夫人疲惫的点头,问道:“咱们院子两旁都是谁?”
这家客栈的前堂所在的楼是住普通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