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一手按门,一手往里头塞木栓子,抖抖索索好几下才插进去,韩清澜折身走到吴婆子身边,隔着三尺远便能酒味,“你喝酒了?”
“嘿嘿,大姐恕罪,今天曹姐姐拿钱叫厨房卤了两斤猪心,切了半个给奴婢,那东西干吃多没劲儿,奴婢就稍稍喝了两杯。”
吴婆子好酒,得着点儿吃食就要佐酒,这种事已不是头一回。既然被发现了,索性自个儿出来,腆着笑脸指着门后的屋,道:“大姐放心,奴婢就在这屋子里喝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韩清澜顺着吴婆子的手打量那间用作值守的屋,里头一张桌、一把椅子,原本桌子是放在窗前,椅子在桌后,面向房门,这样守门的人坐在椅子上就能看到院门的情形。
但此时桌子靠在最里头的角落,椅子也是背向门的方向,桌上隐约可见碗筷和酒瓶,显然吴婆子为了偷偷喝酒,将桌子搬过去的。
韩清澜不由心惊,府中自从母亲陈氏去世以后,剩下的主子的,不管事的不管事,兰嬷嬷虽然掌着事,但到底年纪大了心力不足,如今府里当差的下人竟然懈怠至此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前世至死都不知如何走到那般境地,如今处处留意,才知府中早已危机四伏。
而更可怕的是,这桩桩件件都看似巧合,撞在一起却如此周密,也不知她被算计多久了。
背后谋划的人一时揪不出来,府中代为执行的人却必得先拔出。
韩清澜重生之后反复想过,如果清荷院起火,并且她在火中被烧伤,那清荷院今夜当差的人都会受罚,至于罚轻罚重,全凭主子心意,以韩老夫人对韩清澜的宠爱程度而言,重罚的可能性很大。
那么一方面,如果纵火之人留在院中,明日就得一起受罚,要担很高的风险;另一方面,纵火之人必然熟悉韩清澜的起居以及清荷院的地形。
——这两条加在一起,韩清澜认为,纵火的是清荷院的下人当中,今夜按理不在院子里的人:请假的碧月和红杏,晚上住在府外下人院的曹妈妈和几个粗使婆子。
论起来,曹妈妈的嫌疑最大。
“曹妈妈何时家去的?”韩清澜环视清荷院,只有廊下随风晃荡的灯笼散着一点昏黄的光,其余各处都是黑越越的暗影,她知道那个人一定藏在某个角落里。
“大概是酉时末。”吴婆子想了想。
韩清澜打量吴婆子这情形,酉时末那会儿约莫在喝酒,且她又是背对着院门坐着,曹妈妈先出去再折返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