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柜门大开,几匹布横七竖八地掉在地上,屋子里多了一个中年男子,那人发髻凌乱,衣衫脏污,形容十分落魄,但一双眼却精明犀利,充满了紧张和戒备,手里握着一柄匕首正和秦湛对峙着。
秦湛则长身玉立,手中长剑松松垮垮提在手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赏月的从容,他语气闲闲地开口:“沈平,按约定的那样,把东西给我,我保你儿子一条命。”
沈平神情犹豫了一瞬,空着的那只手往怀里摸什么,忽然红了眼,恨声道:“我凭什么信你!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随时都会反悔,我就是太天真,才害死了家中老!”
秦湛见难以服,脚下往前逼了两步,沈平立马挥舞匕首,状若癫狂:“你不要过来!”着从怀里掏出个蓝皮无字的册子。
韩清澜觑见秦湛立时止住了脚步,盯住了那本册子,心里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平也是个人物,秦湛不过被册子吸引了一瞬的心神,他竟趁此机会打开火折子点燃其中一角,嘴里喊着“反正都是死,我让你们都得不到!”
那册子怕是浸了桐油,一点即燃,沈平将册子一甩,秦湛立时去接,他方转身就暗道不好,沈平却也功夫了得,已借着这瞬时的空子往窗户一跳,逃离了房间。
韩清澜见性命无虞,赶紧用鞋踩灭那册子的火。秦湛却只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眼见沈平越走越远也不去追,反而掏出一张丝帕仔细地擦拭手中的剑,就像韩清澜所梦到的一样。
回转头来见到韩清澜的举动,慢声道:“不必了,是假的。”
要是真的,韩清澜还不一定敢看,怕被灭口,既然是假的,便将剩下的半本捡起来翻开,果真,里面竟是《三字经》的内容。她略一想也明白了,看今日情形,真正的册子是沈平的保命符,沈平既然逃跑便不是要寻死,那保命符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秦湛见眼前这姑娘不过一瞬就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倒越发觉得她顺眼,顺手取下她头上金簪,好确认身份以作防备,竟意外看到金簪内侧刻着内造的标记。
韩清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心道糟了,果然听秦湛道:“你是福安大长公主家的姑娘。”罢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一瞬笑意,可是嘴里的话却是威胁:“今日所见如果你吐露半个字,我一定会去府上拜访。”
脸上清隽秀雅,嘴上话语涂毒,韩清澜心道秦湛不愧是一出现在她梦里,就必然是恶梦的人物,连生母都敢虐打的人,她丝毫不怀疑秦湛的话,于是倍加温顺地点头。
“等等。”
等韩清澜走到门口了,秦湛却又叫住了她。
☆、第9章 野望
“等等。”秦湛抱剑靠在已经关好的窗户旁,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平日里的冷厉。
他叫住韩清澜,用下巴指向屏风:“换衣服。”
韩清澜一心想离这个人远点,都忘了自个儿衣裳被撕坏了,胸和肩膀还露了一半在外头,闻言立即扯住吊着的前襟,堪堪遮住胸前,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躲到屏风后头,她出门时穿的衣衫还放在那儿,这会儿正好穿回家。
秦湛瞥见她防备的动作,不由勾起了一边唇角。
她三四岁时像一颗圆滚滚的汤圆,他拿几颗御膳房新出的糖球就能捏到她的脸,她吃糖吃得开心时,长大了要嫁给他,这样就可以天天吃。
这话时,她的门牙缺了一颗,一张嘴就会露出黑豁豁的牙洞。
韩清澜一边换衣裳一边道:“你不许偷看!”她没有看到秦湛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那一抹揶揄的笑意,只听到他用清冷的嗓音:“看什么?”
听起来是个问句,但是不知怎么的,韩清澜完全肯定秦湛是在嘲讽她,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当真一马平川,几乎咬碎后槽牙,迅速穿好了衣裳往门口走。
“等等。”秦湛再次出言相唤。
韩清澜黑着脸转头,看到秦湛已经将地上的布匹收进衣柜,把弄乱的摆设恢复原位,正蹲在地上用丝帕擦拭一点血迹,不得不,好看的男人认真做事时当真是赏心悦目。
或许还要叮嘱什么,韩清澜脸色缓了些,“怎么了?”
那赏心悦目的男人头也没抬,起话来漫不经心:“我姑母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