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到底是人,面对死亡会有本能的紧张。
突突的枪声响起,玉微无意识地颤了一下眼睫,同一时间,被禁锢住的身子突然被松开,下一刻,跌入了一个气息干净清爽的怀抱,她缓缓睁开眼。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祁舟辞刚毅的侧脸,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垂眸,深邃的眼眸对上了她的视线:“我来晚了。”
玉微不甚清晰的视线努力聚焦在祁舟辞身上,静默无言。
枪声又起,她下意识地想动,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她最后的一丝力气在执枪对准伯希时已经耗尽。
祁舟辞却没再多言,但也没有放下她,这里都不安全,她在怀里他才能安心,他耳廓微动,快如闪电的子弹擦近两人时,他幽深的眸色一晃,避开了她身上的枪伤,温热的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腰间,拥着她一个侧身,躲过了只余残影的子弹。
伯希扬手示意黑衣人住手,温文尔雅地道:“祁副参谋长,好久不见。”
玉微侧眸,伯希站在九个黑衣人身前,闻声赶来的四个黑衣人也归位到了他身后。
祁舟辞礼貌而又疏离地道:“伯希先生,别来无恙。”
玉微眼底微带惊讶,伯希和祁舟辞也认识?
祁舟辞的目光停留在玉微肩上的枪伤上,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雾色:“留洋时与大哥一起认识的。”
他皱眉,压低声音问道:“疼吗?”
玉微淡然地摇头,太疼了,反而麻木了。
伯希好整以暇地看着祁舟辞关切地询问玉微,挑眉,眼里是兴趣盎然,祁舟辞在a国留学时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冷漠得能冻死自己表妹,没想到对自己的夫人倒真的是体贴入微。
连明知道是涉险,也甘愿单枪匹马的来。
他的目光又流连在始终面无惧色的玉微身上,这样的女人倒也的确值得祁舟辞舍命相待。
伯希抬手,黑衣人心领神会,立刻递给他一把枪,他吹了吹枪口,似笑非笑地道:“祁副参谋长如此看重自己的妻子倒是叫我吃了一惊。”他话音一转,“这是准备一起来赴死?”
对祁舟辞夫妇,他倒是真的欣赏。
可惜,立场不同,誓不为盟。
祁舟辞面不改色地脱下军装外套套在玉微身上,军装外套由特殊材料制成,可以挡去一些擦伤:“承蒙伯希先生夸奖,我爱惜自己的妻子,他人若是敢伤她分毫,我必定千倍相报,不死不休。”
他垂眸,他受过枪伤,自然知晓她中枪的手臂恐怕早已经没有知觉,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手臂的伤口,把军装的袖子慢慢地拢上她的手臂,一粒一粒,耐心地为她扣上扣子。
玉微站立不稳,完全依靠在祁舟辞身上,听见伯希的挑衅词,她锁紧了眉头。
若是到现在她还不明白伯希的目的何在,那她也妄活了这么多年。
果真,以云舒曼的能耐,是无法操控整个跑马厅的,在这场事故里,云舒曼估计最多只是出卖了一些消息,而真正想要杀她的人,应该是伯希。
至于伯希为什么想要杀她,这更不难想,看样子伯希和祁舟辞敌对。杀了她,能让祁舟辞自乱阵脚,而今天,估计也是伯希没想到的,祁舟辞竟然赶回了北城。
所以,伯希现在是想……
伯希的目光游弋在玉微惊疑不定的眉目间,即便她现在猜到了也无济于事,他冷笑一声:“那就看祁副参谋长的本事了。”
玉微心头一跳,背脊陡生冷汗,伯希想杀了她和祁舟辞。
祁舟辞知道伯希要杀他,但他还为了一个心里可能住着别人的妻子送上门来。
值得吗?
她得不到答案。
祁舟辞却是给了她答案,他轻吻在玉微染血的眉心:“别怕,我在。”
别怕。
我在。
玉微望向祁舟辞,他的眼底满是爱怜与后怕,她看得太清楚。
她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句:“祁舟辞。”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祁舟辞的吻顺着她染血的额角滑下,吻去她脸庞上的血:“我在。”
他不后悔自己去了南城,因为那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