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扇护住眼睛。
刀尖在触上羽毛扇之前堪堪停住,王珏轻笑一声:“都还没捅到呢,至于么?”
卫戗:“……”
桃箓撤下扇子,一把夺回自己的刀,上前一步,凑近王珏耳畔,压低嗓音没好气地磨牙道:“鼠肚鸡肠的家伙。”言罢不待王珏回复,转身看向鎏坡,“小生与这二位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不知可否劳请他们带小生逛一逛?”
很烂的借口,却解了双方的围,鎏坡自然不会拒绝;而对于卫戗来说,比起和桃箓叙旧,她更想去和桓昱攀交,奈何被雪海心血来潮随意一点便成了众目的焦点,灼灼目光将她盯成了一只蹲在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有人主动站出来递上一条可助她渡劫的独木桥,还要什么平稳舒坦的阳关道呀?小命要紧,赶紧闪人!
卫戗扯着王珏随桃箓逃之夭夭,而后坐在鎏坡旁边的老者也站起来,笑呵呵地讲了几句场面话,便以要安排境外友人入住为理由,帮鎏坡清了场。
对于卫戗随桃箓离开,雪海不置一词,身后的娘子军被清退,她也没提个反对,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高傲的身姿,如一株芙蕖,昂首挺胸,亭亭地立在大厅上,直到会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鎏坡两个人,听到厅门关闭的声响,她就像瞬间被抽掉骨架的皮偶,软塌塌地跌坐在光可鉴人的冷硬地面上。
又是一声叹,鎏坡站起身,缓步走过来,弯腰朝着雪海伸出手,用宠溺中透出无奈地口吻道:“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
但他的手却被雪海不留情面地一把挥开,她自嘲地笑起来:“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再痴心妄想去捞水中的月亮。”猛地抬头,泪水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滑下来,美人落泪,如同梨花带雨,不见面容扭曲,只显出另一种风情,“月光始终一视同仁的笼罩着大家,但总难避免人心不足,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可你非要连个做梦的机会都给夺去么?”
鎏坡到底还是再次弯腰朝雪海伸出手:“穿得这么薄,赖在凉地上,伤了身到最后苦得只能是你自己,乖,别闹了,起来吧!”完全就是慈爱长辈面对无理取闹的任性孩子的神情和腔调。
雪海仰头看着鎏坡:“真是铁石心肠。”泪水愈发奔涌,但她还是听话地将手交给鎏坡,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突然有些羡慕翠娘。”
鎏坡微挑眉:“嗯?”
站起身的雪海含泪而笑:“将目标放得低一些,更容易获得幸福感。”
鎏坡浮出一丝微笑:“哦,可得恭喜亦辉了,那孩子终于开窍了。”
雪海点头:“是,怎么又给忘了,我们乌托邦的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孩子。”
沉默良久后,鎏坡忽而怅然道:“我遇到谢济的时候,他在我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后来我用了许多办法延续他的生命,使得他超越了这个时代人类寿命的极限,可一转眼,他已故去了二十多年,就连重孙都不再执拗,准备娶妻生子了。”苦笑一声,“雪海,如此比较,你说你们在我眼里,哪个不是娃娃?”
雪海再次挑高下巴:“既然谢老也曾是你眼中的孩子,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鎏坡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冷然取代,但也只是淡淡道:“雪海,注意你的言辞。”
雪海的笑容中透出凄凉:“哈,正因如此,才有了广为流传的‘闺女大了要嫁人,可城中又没有可心的,没办法,只好出来广撒网,多捞鱼,最后择优录取’。”面色一凛,再次站成一株亭亭净植的芙蕖,“既然是为我选婿,我自然有话语权,那个蔷薇我瞧着甚‘可心’,还望‘义父’大人成全‘女儿’的一片痴心。”
情绪些微起伏后,鎏坡目光恢复成水一般的平静,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徐缓道:“世界上有一种鸟,叫白颊黑雁,它们会在人迹罕至的悬崖上筑巢孵卵,幼鸟破壳后三天左右,成鸟便会引导它们跳下上百米的悬崖。”
自幼便喜欢听鎏坡讲故事的雪海,搞不懂他在她当着外人的面将他一军后,又把话挑得如此明白透彻,逼他在“妥协放纵她”和“违背平等理念,为她以权谋私”之间做出选择,他怎么还能生出闲心给她讲故事?
“看那那毛绒绒的小东西磕磕绊绊来到陡峭崖头,然后纵身一跃——”鎏坡感慨:“与它们身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