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广的卫戗不费吹灰之力便与其搭上话茬,孰料对方眯着眼将卫戗上下一通打量过后,摆手摇头,咂嘴弄舌:“莫怪我这人说话直,我劝小郎君还是早些死了心,该干嘛干嘛去罢!”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卫戗难以消化,她与陪同前来的裴让相视一眼,不待开口,却听那油头男人发出夸张地一声惊叹:“唏,小郎君身后这位,模样倒是不俗,想来应是能入仙姑慧眼。”
卫戗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语:“仙姑?”
油头男人斜眼瞟着卫戗:“呦,难不成你们不是冲着仙姑来的?”
卫戗勉力微笑:“抱歉了,我等自远方来,还真未听闻过什么仙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我皆乃他乡之客,在这里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正当饭口,不如找间酒肆,坐下来喝几杯,兄台意下如何?”
油头男人用感兴趣的目光锁定裴让,笑着附和:“有人请吃酒,焉有不去之理?”
站在街头,放眼望去,连成片的酒旗迎风招展,客人络绎不绝,一连几个店铺都没位置。
想当初一回临沂,卫戗就狠狠地敲了王瑄一笔,随后又在阳平长公主的帮助下,将虞姜挪用她娘的遗产,以及当初司马润送来的聘礼也一并挪用,为卫敏置办的嫁妆,统统抬进她卫戗的门。
所以她卫戗现如今也算是个富人,出门在外,表现得财大气粗毫无压力,何况还是为了换取有价值的消息,于是大手一挥,要了城内最奢华的酒肆内天字一号包间,两拨人坐到一起。
席间推杯换盏,卫戗很快撬开油头男人的嘴,却原来短短个把月间,这边风声已改,原本传说此地时有俊俏少年郎莫名失踪,搞得人心惶惶。
不想月余前,一位失踪没多少日子的寒士突然归家,却发现家中遭逢巨变,整个人开始萎靡不振。
然而亟待探知消息的众人却没有理会那些,蜂拥而至,吵嚷不休,闹得寒士愈发闭口不言。
后来的一日,寒士的寒舍光顾一群武人,为首者来之前准备充足,可以说对寒士了如指掌,他自带酒肉,哄得寒士与他共饮。
寒士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哪里顶得住那烈酒,一碗下肚,就开始头晕酒醉,接着主动开口,说什么身陷这乱世,人如蝼蚁,万般不如那仙境之中闲适自得。
意欲探知少主人消息的来访者面面相觑,深入套话后获悉,该寒士意外遭掳,去到一处迥异于他所认知的人世间的方外之地,那里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吃得饱穿得好,生活富足而安逸;那里不分士族与寒门,真正做到了众生平等。
当然,众生平等并不意外着可以不事生产,那里的孩子年幼时,不分男女都要入学堂,待到少年,会按照各自兴趣选择将来要从事什么工作……是以那里的成年人,人人都有一技之长,团结协作将他们的家园创建得更加美好……
大家听得稀罕,却也有人戏谑那寒士:“既然是如此秒地,又何必掳你个平庸之辈前去?”
寒士抹了抹潮湿的眼眶子,毫不在意地接续:“城主——呃,就是创建那处仙境的神仙,他们那里的仙人称他为城主!城主有一女,美貌非凡,兼之多才多艺,很得众男仙爱慕,可她早过适婚年纪,却迟迟不肯成亲,于是有对其宠爱有加的仙者便想到到凡尘俗世给她寻觅优秀的郎君。”
☆、夜长梦多
酒过三巡, 油头男人越发感觉和卫戗投缘, 既然已经把对方视作朋友, 谈话内容自然要稍稍放宽松,解除避讳, 直接把消息来源摊开了说:“那寒士有名有姓。”打个酒嗝, 接续, “他姓贺名柏,业已及冠, 表字崖椈, 家住城外东北方向三十里的书贺谷。”倒是详尽。
卫戗赞许地点头——这才对嘛, 说出名讳来, 可比一句接一句的“寒士”顺耳多了。
随后油头男人接着把知道的统统讲出来,却说贺柏有个同乡, 名唤张林, 幼时上过学堂,些许翻了几页圣贤书, 整个人便傲气起来,连县上难得出的一位孝廉也不放在眼里,平日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尖酸刻薄讨人嫌。
同乡深知张林为人, 都对他避而远之, 偏偏张林又没个自觉,最爱凑热闹看笑话。
张林听说贺柏的境遇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