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阿敏。”
卫戗循着卫毅的手扭头看过去,只见身着丹碧纱纹双裙,轻点胭脂,淡扫蛾眉,笑得温柔可人的卫敏由瑞珠和她贴身婢女寄莲外加几个仆妇簇拥着走进来。
不得不说,卫敏很会打扮自己,靠着七分颜色,十二分妆容,使得她在未出阁以前,名扬临沂,而且不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是如此的端庄典雅,面对她时也展露出了身为姐姐应有的和善,但她只想说:卫敏,别来无恙啊!
或许是看她表情有点淡,虞姜吩咐瑞珠他们一干闲杂人等退出去,已经过了饭口,仍要求备宴,显然是为他们准备。
等屋里只剩他们一家人还有姨婆,虞姜幽幽道:“姐姐生前,待人温和,是以倍受大家敬重,对我更是恩重如山,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但每次想起她来,就叫我忍不住垂泪心伤,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卫戗也垂眸,但没有接茬。
虞姜长叹一口气,续道:“你姐妹二人是她拼出性命换来的,而你父亲为了保住你们,迫不得己拜托南公收留你们,你们前脚刚走,后脚你父亲和我的心就跟着你们飞出去了,天天都想着去看你们,可你父亲身担重职,难得回家一趟,更别说跑那么远,你二叔又是个不成器的,这么大一家子都得靠你父亲撑着,他哪敢有半分懈怠;而我也走不开啊,你母亲去的那么突然,把偌大一个烂摊子撒手撇给了毫无经验的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夫君又不在身边,还带着一个奶娃娃,真是焦头烂额,又想念你母亲和你们姐妹,眼睛都差点哭瞎了,好不容易才挺过来,还想着得闲就去看看你们,倒也是巧,你们就回来了!”
卫戗扯出一抹笑:“女儿不孝,让父亲和母亲操心了。”
虞姜也露齿一笑:“这小嘴啊,真讨人喜欢!”
一路行来,虽也到处是人,但芽珈白天躲在牛车里,夜晚宿在帐篷内,哪像这样一下子和许多陌生人接触,她很不适应,卫戗也难受,好在随后的家宴没持续多久卫毅便发下话来,说她们也累了一天,早点歇着,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结果虞姜竟将她们姐妹分别安排住进东院的西厢和西院的东厢,说是怕芽珈把病传染给卫戗,很充分的理由,虽然芽珈不肯,但卫戗表示服从,并拜托姨婆照顾好芽珈。
指给卫戗贴身服侍的婢女名唤寒香,原是虞姜院里的人,但卫戗对她没什么印象,大约前世她回来时,寒香已经离开卫家了罢,瞧着低眉顺目的,十分恭顺。
卫戗想要试她一试,便随口胡扯说自己住在山里喜欢安静,不习惯夜里睡觉有人在侧,会被打扰到,让寒香回去原来的房间,寒香还真点头答应,然后乖乖退下,再也没回来……或许这真是一位可以貌相的好孩子吧!
初回乍到,这几天晚上肯定很忙,好在这是内宅,裴让不可能再像路上那样紧迫盯人,她可以节省一小点脑汁;和芽珈分隔两院,姨婆也要把全部注意力用在怎么哄芽珈乖乖睡觉上,她又节省下一大点脑汁——如此一来,轻松多了。
将褥子裹几件衣裳卷成一卷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伪装出她在睡觉的轮廓,遮好床帷,换上夜行衣,迈出房间。
看看府内院墙,和她那令人发指的师父关徒弟禁闭的地方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提口气跃上墙头,在这临沂城内,卫府护院相对来说算是出类拔萃的,但对于卫戗这种靠奇袭发迹的行家来说,也便不值一提了。
她循着记忆一路无障碍摸进主院,嗯——她近来还真走运,每次估摸着有戏时,一来就能赶上关键时刻!
就听到刚才进门的她爹开口问:“这眉头皱的,又怎么了?”
接着她继母幽幽一叹:“我真是太对不起姐姐了!”
她爹透着鼻音的一声疑问:“嗯?”
“姐姐用命换回的这一双孩子,小的是个痴的,连南公都束手无策,我们无能为力也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那个大的……”又是一声长叹:“看着不像个愚钝的,可不说面对我这个继母,便是对上你这个父亲,也只管拿眼直勾勾的盯着瞅,别说跪拜,连道个万福都不曾,就这样送她出去,丢了卫家的名声是小,可污了姐姐一世美名,叫我将来拿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见姐姐呀!”说着说着就抽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