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梅取了大披风先给韶槿披上,道:“我哪有那般心细,是采兰姐姐先同我说的,说估计呀秀秀姐和那杨公子是看对眼了,只是我和采兰姐都不喜那杨公子,便也约略从旁说过几句,只是这些事儿,我们虽嫁了人,秀秀还没嫁人,总不好直说。其实,我们也知道,秀秀比我们生得都要好,她又喜欢那杨公子的那副金贵模样,我们也劝不得的。三奶奶,秀秀最听您的话了,这回莫非为这事儿也同您吵上了?”
“你嫁人后,做事倒是稳当了些,你和采兰,如今我倒也放了心,只是秀秀这事,我已是不知该如何操心。采梅,当日三爷也没先把那契纸先给你们,你会担心自己未来的孩子还是做这尚家的奴仆么?”
采梅却微微一笑,道:“想过,自然想过,谁又不会想过呢。只是采兰姐姐曾和我说过,人要知足常乐,我觉得她是读书人,说的话总是对的。而且在侯府里,院里几位姨太太争宠,我们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不该想的事还是少想,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幸好我和采兰姐姐遇到了三爷和三奶奶,如今这般,当日的小姐妹可都是羡艳死了。”
韶槿拉开窗子,见窗外又已是大雪漫天,秀秀穿着厚袍子远远地站在回廊里,脖上还围着一圈狐狸毛,应是杨公子送的。她的侧脸,秀气明媚,还带着一股坚定,只是,早已不是那个韶槿认识的秀秀了。
杨公子赶在过年之前将秀秀抬走了,秀秀成婚的那日,韶槿和采兰采梅几人又零零碎碎送了她些东西,采兰成熟些,便低头又与秀秀说了好一番私房话,采梅却有些气恼秀秀不听劝,一意孤行,只嘀咕道,以后受了苦可莫回来哭,直直被采兰剜了一眼。韶槿怕秀秀伤心,又说了些别的,谁料秀秀却柔和一笑,道:“三奶奶,我知我今日这一走,也许此生便再难入侯府的门了。三奶奶你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秀秀以后不论是惹事还是受苦,都再没脸面来见您了。”
“秀秀,莫这般说话,若以后有甚难处,回来找我便是。”
秀秀却只摇摇头,坐进轿子里。采梅虽知是自己说错话了,但她毕竟是真心同秀秀好,见她坐进轿子被轿帘遮住了脸,自己以后兴许再见不到她了,突地就哭了出来。采兰劝了她一番,才好了些。而韶槿却只是木木地站在雪地里,直到尚谦牵起她的手,扶她一路回了房。
韶槿回房,只觉房中只剩绿雪一人,没了秀秀,空落落的,怪冷清的,又不禁叹了口气。尚谦见她这般,便道:“若你觉得人少,不如就把绿晴也放到房里吧,她如今长大了些,做事也有模有样的,你身边也不能只有一个大丫鬟。”
韶槿只觉倦极,便点点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世上最没用的穿越男女。”
“不是,小槿。只是无论在哪里,任何时代,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扭转他人的想法,去改变别人的命运的。你也莫太担心,那杨公子我看今日这排场,倒也是挺喜欢秀秀的,况且他也是一心想巴结侯府,不至于太亏待秀秀的。若他对秀秀不好,我一定替你出气。”
韶槿摇摇头,在他怀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只是我担心如今的秀秀太过要强,反而会得罪人。但她那日说的那些话,也字字敲打在我心头。想要改变,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也许都太难。”
“嗯,小槿,你倦了,还是先睡吧。等明日,雪也就停了。”尚谦将她抱回床上,细心替她盖好被子。
等第二日,天果然是放晴了,韶槿喊来了绿晴,吩咐了她几句,便让随侍自己左右。又听人说昨日秀秀嫁得顺利,这才刚放了颗心,莫氏房里便又有人来喊说,要一齐商量下过新年的事。
只是如今的尚府早已是貌合心不合,几人各有各的心思,高氏和燕氏一同掌管着府里的财务,虽面上没有争执,暗地里却不断安插着自己的人,便是商量过节的事儿,一件事也说出了百十个人,韶槿只端坐在那做泥木偶,任凭她二人说去。商量了两个时辰,才把一堆祭祀神佛、祭奠祖先、宴请宾客的事给草草说了一遍。燕氏想办得场面大些,高氏便在旁说:“四奶奶真是不当家的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呢,这般排场铺子里中公的钱可不够用,况且这么多下人,不得一人给个红包?莫非四奶奶愿意自己出钱?”
这话刺得燕氏面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