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子,茵茵带了喜鹃、美鹃和胡嬷嬷一起前往,一进苏家后宅,来来往往的客人就让她十分惊讶,她还当真的只有几个人呢。
天气已经略有点热,茵茵只用了一根镶红宝石银簪绾着头发,戴了一对小指头尖儿大的珍珠串成的耳坠,银蓝底色浅粉碎花的妆花对襟夹袄,同样银蓝的杭绸裙子在下摆处绣了一圈本色缠枝莲纹,这身打扮很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左右,和苏家院里那些满头珠翠、浑身大花绮罗重重佩饰叮当的女人比起来,实在是素淡了些。
碧莲亲自去了门口迎接,把她让到花园凉亭里,一脸歉意地拉着她的手:“我还要去忙会儿,妹妹先坐着,看我家牡丹花儿开的多好。”
“去忙吧,今天客人多,不要因为我,让别人觉得被慢待了。”茵茵很体谅地让她离开。自己独自对着花园坐了。
凉亭里还有好几位女客,碧莲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没想到这些,她竟然没有给茵茵介绍她们。那些女人,见茵茵穿戴不俗,但身上的衣服首饰也值不了太多银子,不像是她们,恨不能把家底儿都挂身上。她们对茵茵还有点小小的鄙视。喜鹃是个沉默谨慎的人,一脸肃然地站在茵茵身后,美鹃和胡嬷嬷却恨恨地盯了那些女人一下,茵茵低声哼了一声,她俩才垂下眼睛,乖乖站好了。她们几个很安静,凉亭里的女人在对她们短暂打量之后,就又开始聊天,声音很大,根本就当她们是透明的。
“哎呀,金夫人,你这个珍珠项链成色真好。”被夸的这个女人五十岁不到,白胖的面容,双下巴拥得脖子都快不见了。她除了挂了一串食指肚子大的珍珠项链,项链下是一块羊脂玉玉牌,茵茵刚才看见了,知道这个是她金玉坊的东西,心里暗暗难过,觉得自家的好东西让这人玷污了。因为,这个女人,还戴了一个很粗的纯金项圈,项圈下面挂着一寸宽的金锁片,把个脖子显得更是粗短,这样的一个人,配着一袭大红遍地金的禙子,要多俗有多俗,真真是个“金夫人”。
“呵呵,这是我女儿女婿孝敬的,今天本来不打算戴,还是弟妹劝的我,说我戴了不是为了自己体面,那是给女儿女婿长脸。”
“可不是嘛,你不带出来,女儿的孝顺谁看得见啊。”几个女人纷纷附和。
“我要是有个三品督军的女婿,那该多好”说话的女人,一身蜀锦,头上横七竖八插了好几个簪子,鬓边还戴着步摇,整个头上金光灿烂,偏偏她皮肤晦暗,这么一衬,更显得黑了。
“王夫人,你家老爷已经是四品参将了,这再加一把劲,可就是三品了啊。”其他女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切,从四品到三品,那可是难得很的。”王夫人不满地说。
“哎哟,别人升一级难得很,你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他是姚总督跟前的红人?我看,就这一两年,你家的就是三品了呢。”这个说话的,皮肤倒是挺白,就是嘴唇有点薄,眼珠子滴溜地转,给人十分奸诈的感觉。
“唉,岑夫人这话要是去年说,我还有点信心,可是今年——”几个女人看了茵茵一眼,压低了声音。她们说话声音大惯了,就是特地压低了,茵茵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无非皇上现在让苏君青节制京城卫戍军队,姚总督权力受到限制了。
“切,姚总督统兵多年,根基深厚,苏大人就是来了,也对他多有倚重。你看看,苏夫人把咱们安排在这凉亭里,姚夫人不就迎进了正屋坐着?我觉得,姚总督要提拔谁,也就一句话的事儿。”那个岑夫人声音大起来,茵茵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这些人刚才非常浅薄地互相吹捧,还张扬炫富,她打算离开的,这会儿,她又改变了主意,听听这些人的话,或许能让她知道些京城动向。她猜想,碧莲说不定让她在这里,就是这个意思。
“也是的,再说,姚总督也是有依仗的,说不定苏大人还要靠他牵线搭桥呢。”
“哎呀呀,别乱说,苏大人在内阁多年,说不定早和姚大人在一条船上。嘻嘻”这个女人比较年轻,身上穿戴也不如那几个女人,她还当自己说得好笑,捂着嘴一脸笑意,就看到其他几个给她翻白眼,她的笑声就噎在嗓子眼,变成哼哼了。
“就算苏大人给姚总督面子,我男人也难的很。本来我还有点信心,可今年,事情太多了。和我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