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没从那事件里吸取教训,她以为大夫人是做表面文章,应付茵茵的。
大夫人处理家务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陈家,茵茵冲着这个,不愿这个奶娘难堪,她是投鼠忌器,怕大夫人不舒服。这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原则地忍让,让这奶娘更加不知好歹了。
奶娘惊慌地把模型捡起来,妄图把它装起来。这些都是用薄板和细棍组合成的,摔一下,当然面目全非了。
“去张妈那里领罚,杖十棍,回头看这模型值多少钱,从你月钱里扣掉。”大夫人语气冷冰冰的,当家女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夫人——”这女人跪下,还想求情。
“嫂子,杖刑就免了吧,她年龄也大了,就赔个模型算了。”大夫人罚这么狠,给茵茵求情留了余地。
“那个木工,做这个用了十多天时间,他一个月两吊钱,你出一吊吧,让他重新做一个。”茵茵淡淡地说。
“还不谢过二奶奶。”大夫人借势下坡,毕竟这是她娘家陪房,杖十下,一个月说不定都起不来了。
奶娘一个月只有五百钱,这一下两个月的月钱就没有了,她像牙疼似得,仅靠嘴唇翕动,对茵茵行礼道:“谢二奶奶恩典。”
茵茵摆摆手:“算了啦。”看陈老夫人准备出去。她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大夫人这时还是难堪的,茵茵还是走为上。
其实那钱,茵茵不罚也可以,但她实在不想再让这个奶娘张狂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一再让她不痛快,她还是要有点立场的。
奶娘那天晚饭前,把一贯铜板给了鸭蛋,第二天就不见了,水儿悄悄给茵茵说:“大夫人把她打发回娘家去了,说她屡教不改。”
“屡教不改?那就是大夫人已经说她不止一次了!看来大夫人,并不是没看见她的错,而是她有点不知好歹。”茵茵暗忖。没想到早饭后大夫人专门过来,给茵茵道歉,说她对下人约束不严,给弟妹添麻烦了云云。
“好嫂子,这家还不全靠你操持,哪能下人犯个错,就成你犯错了,可不能这么说。”茵茵拉着大夫人的手,“只要做事,就有犯错的时候,我一天把家务都扔给你,心里已经很不安了,你可别让我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大夫人见她说的诚恳,脸上表情才略有点松动,她刚才虽然是微笑的,但那种只有皮肤的皱纹堆出的笑意,和不笑没什么区别。
“弟妹也为家没少操心,弄坏的模型,你还要重做,我心里还是歉疚的。”她这时的歉意,很真实,毕竟,给别人带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