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快,快过去”胤禛脚下不稳,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喘得有气无力。
“四哥你能撑得住吧?”引章想了想,终于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不料这一扶,胤禛整个身体大山一样向她斜斜倾压过来,差点把她掀到旁边沟里。
“四哥小心”引章暗暗叫苦,使劲扶稳了他,见他没有主动的意思,也不好意思推开他,咬咬牙,只得扶着他一路前行。
村子里一片狼藉荒凉,杳无生气,怪异的沉寂中透着森森阴气,引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像嗅到了死神的气息。
好不容易拍开一家门,开门的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身上的青灰短打浆洗得发白,身板挺直,容颜憔悴,胡子拉喳,见到他们瞳孔明显放大,上下打量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半响才诧异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不问“你们是谁?”也不问“你们有什么事?”而是问“你们,怎么进来的?”引章听得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因为情势所逼,她一定以为她遇上了疯子
可是此刻,她只能故作镇静,向他笑了一笑,道:“这位大哥,我们兄弟二人路过贵宝地,我四哥累了,想要借个地方歇一歇,行吗?”
那人眼睛一眨不眨在他们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看出个洞来才罢似的,半响才点了点头:“进来吧”
“多谢”引章大喜,扶着胤禛进了黄泥小院。
“阿恒,是谁呀?”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咳嗽。
“我也奇怪呢,爹”叫阿恒的男子应道。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引章咬咬牙,强撑着扶着胤禛进去,陪笑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打扰了”
引章话音刚落,老人已出现在门口,一双眼睛炯炯打量着他们,眼中闪烁着跟他儿子一样怪异的光芒。老人年纪五六十,很瘦,胡子花白,但看起来还很结实。
引章向他点了点头,扶了胤禛进去,经过老人身边时,老人觑了胤禛一眼,一把抓住他胳膊,吃惊道:“他怎么了?”
“啊?什么?”引章一愣,顺着老人的目光扭头去看胤禛,这一看惊得心都凉了半截,胤禛双目半睁半闭,喘着气,脸色飞红,嘴唇却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引章伸手在他额上一探,变色道:“糟了,他发烧了老人家——”
“你们不能进去,快走”阿恒突然将父亲一把拉在身后,满脸警惕后退两步,张开双臂挡住了引章的去路,好像在拦着瘟神一样,皱眉道:“没听见我的话吗?快出去”
引章又气又急,耐着性子陪笑恳求道:“老人家,阿恒大哥,求求你们行行好吧让我哥哥在屋里歇一歇,我去找大夫,求求你们了”
阿恒眉头皱得更深,眼底一片讥诮,冷冷一笑,道:“找大夫?”
“好了好了,快让他们进来吧”老人轻轻推开阿恒,叹道:“谁背着房子走路呢快进来,快进来”
“可是爹他们——”阿恒跺脚,比引章更加又气又急。
“反正,咱们这儿也就这样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分别呢?与人方便,也是阴德一件啊”老人叹了口气,神情无限的悲苍凄凉。
阿恒还想坚持什么,终于默默的忍住了,他锐利的目光转向引章,冷然道:“你老实说,你们从哪儿来到这的?”
引章不懂这有什么关系,但人家这么问必有人家的深意,她不敢撒谎,便如实说了。
阿恒目光闪烁,点头冷笑道:“原来如此,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们进来吧引章他们哪里知道,这村处在的位置相当于一个半岛,一面是绝壁,两面环水,只有一条道可通往外边,而那唯一的通道如今……
阿恒说着让开了路,见引章趋趋趔趔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帮忙扶了一把,脸却远远的扭在一旁,身子向后倾斜偏着,一脸嫌恶警惕,紧绷的五官分明表现出他憋着呼吸。
“多谢。”引章尽量使自己的声调跟这两个字的含义符合一致,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接受别人帮助时感到最不爽、最窝囊的一次就是从前她讨厌胤禟无事献殷勤时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将胤禛弄到了炕上平躺着,老人将薄薄的旧棉被盖在他身上,摇头叹了叹气。